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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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准备朝着精灵王喷火的龙身体骤然僵在了半空中,下一刻,精灵王的剑刺穿了它的头。

    乔则愣愣地后退一步,续而立即将戒指从蹄子上甩出,小心地叼着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巨龙的身体像沉重的肉块一样轰然落地,砸起无数飞溅的砂石。

    乔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蹦。

    她刚才,是不是念了阿瓦达索命咒?

    阿瓦达索命咒是不可饶恕咒中的一种,也是十分邪恶的黑魔法,乔在上黑魔法防御课的时候听教授讲过。通常来说,这些巫术是被禁止的,如果发现有人使用它们,将会把该巫师关进可怕的阿兹卡班牢房,终身监禁。

    乔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女巫,自然没有机会学到这种魔法,所以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为什么刚才会很自然地使用出从来没有学过的邪恶黑巫术呢?

    很显然,精灵王也对此抱有质疑,但他并没试图向乔询问,因为他的质疑并非是从今天才开始有的,而所质疑的内容也绝非一两句话就可以问清,是以精灵王索性决定保持沉默,乔也乐得装傻。

    龙身上被精灵王刺中的伤口再一次愈合,但它因索命咒而停止跳动的心脏却没有重新博起。随着龙的死亡,周围的幻境也在渐渐剥裂。精灵王收起佩剑,走到乔身旁,头也不低地说:

    “我欠你一个人情。待到回归精灵的领地之后,你可以任意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要求的话……乔觉得除了金币她没有什么想要的了,而精灵王已经主动把那枚矮人金币送给了她。况且等离开这里之后,她就要去孤山找矮人,恐怕也不会再与精灵们有什么交集。一念至此,乔索性迈步走到精灵王面前,试探着问:“那个要求我可以现在提吗?”

    精灵王微微一愣,续而点点头,回答道:“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那……我想看看你的脸。刚才那条龙说,它用龙火伤过你,还说你的伤痕一直在用魔法掩盖着。如果它说的是真的的话,我想看看你脸上的伤。”

    精灵王的眼神微微变暗,脸上几蕴风暴。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弯下身,将左脸侧向乔的位置,然后解除了掩盖的魔法。

    半张可怕的面孔出现在乔的眼前,离得近了更能感觉到那龙火的威力。精灵算是有着极强愈合力的种族,精灵王更是实力强横,但即便如此,他的脸在龙火的余威下还是遭受了可怕的重创。火焰灼透了皮肤,破坏了神经层,渗透进筋肉内。并且这邪恶的魔力无法被清除,至今还残留在精灵王的身体之内,精灵的自愈能力只能勉强让那魔力不至于延伸到更深的地方,而这些疤痕,则继续残留,始终无法彻底愈合。

    这伤在他的脸上至少已经残存了一两千年了吧……每日都忍受着这样的痛苦,他的心志其实比山峦更顽强。他内心的恐惧与漏洞全部源自于对子民与众生的爱,因为善良,才不愿有纷争,才宁愿忍受或逃避。

    乔把蹄子在自己的皮毛上擦了又擦,确认上面一尘不染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去,近距离感受了一下精灵王伤口处残余的邪恶魔力。

    精灵们不能消去的龙火余威,不代表她也不能祛除。在巫师的世界里也有龙,如果她可以回去的话,一定能找出可以祛除龙火之力的办法!

    在牢牢地将那些魔力的波动与频率印刻在脑海中后,乔收回蹄子,低声说了句“可以了”。精灵王不置可否,缓缓起身,脸上的伤痕迅速被抹去,现出的依旧是无暇的细腻肌`肤。

    而龙的幻境也终于彻底破碎,这一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灰色的混沌空间。在地面上有个两个巨大的眼状符号,俱都闪着白光。其中左眼的眼球部位摆放着一只王冠,右眼的眼球部位则放着一只苹果。

    “这是我们的心灵之井。”精灵王语气中略微带着些激动,他们已经闯过了前面的关卡,如今剩下的只有最后一步,只要打开自己的心灵之井的井盖,就能离开幻境,回归现实世界。

    当然,如果内心还存在着可以被米尔寇利用的漏洞的话,是打不开心灵之井的。精灵王自认自己一路过关斩将,应该是击破了所有的幻魔,能够回归了。反倒是那只奇怪的大角鹿,这一路上根本没看到它的身边出现任何幻境,竟也跟着顺顺当当地走过来。

    精灵王心中存疑,嘴上却不会多说什么。他大步上前,弯腰擒住那只眼球位置的王冠,试图向上拉起,但是王冠却纹丝不动。他试图再用力,却感觉王冠内一股股黑暗气息不断朝着他体内冲击,不得已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乔看了看他,自己也试着上前,低头去叼那只苹果,结果只微微一抬脖子,苹果就随之而起。巨大的眼球图形内亮起蓝光,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乔险些被吸进去,赶紧后退了几步远离那里。

    精灵王看着那轻松被打开的心灵之门,不禁微微叹息,转头向乔道:“别避开,跳进这里,你就能回去了。”

    “我知道。”乔把苹果放到一边,回答道,“你先跳吧!”

    “那是你的心灵之门,我不能通过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你的情况比较紧急吧,毕竟半兽人要攻打城堡的,你是国王,得赶紧回去引领精灵们才行。”

    “那种事不需要你来操心。”精灵王冷声道,“你自己——你要干什么!”

    “pe-trl-fi--tah-lus(统统石化)!”

    在乔从口袋里叼出戒指往蹄子上套的时候,精灵王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古怪动作,并且在那道光束飚过来时及时用剑打掉了一部分。可是戒指的导魔力太强,还是有部分光芒击中了精灵王,他摇晃了几下,最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叫你跳,你不跳,这不给我添麻烦么?”乔唠叨了一句,过去叼着精灵王的衣角,把他往自己的心灵之井那里拖,在把他扔进去的时候还不忘安慰道,“别担心,过会儿就恢复了,不会有事……”

    乔的声音突然中断了。在精灵王被扔下心灵之井的同一瞬间,数十道光从王冠上蹿出,俱都飞向乔。精灵王眼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只大角鹿被无数道光击飞的场景。

    然后心灵之井就被关闭了,精灵王在炫目的蓝色光芒中沉浮。他看到自己周围浮起一个个圆形气泡,由小至大,慢慢飘向头顶上方。

    一个气泡在他旁边破裂。

    轰!

    身周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对男女巫师被绑在高大的十字柱上,身下是燃烧的柴垛,周围围着无数激愤的村民,手里持着火把,口中则不断地高声喝骂。

    “烧死他们!”

    “是他们勾结了魔鬼,给村里带来了可怕的疫病!”

    “是他们偷走的村中的孩童,用幼儿的血肉炼制邪恶的药剂!”

    漆黑的夜幕下,火光熊熊,被绑在十字柱上的巫师一个在冰冷地狞笑,另一个则在无声地哭泣。在他们身后有着两只被打翻的坩埚,一只里面盛着蟾蜍,蜈蚣以及少女的舌头,另外一只的里面则装满了救人的草药。

    火光吞噬了坩埚,也吞噬了巫师们的黑色长袍。远处的一座房屋里,一个年仅三四岁的小女孩手里抱着苹果,正透过窗户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在那房屋外面,无数村民疯狂地撞着屋门,却总被奇怪的防护阵从门口弹开,直到那名女孩被一个年轻男子抱起带走之后,房屋门终于被撞开,又很快被愤怒的村民们烧成灰烬。而那只从女孩手中掉下的苹果,也在这疯狂之中被踩成了烂泥。

    幻境中的火光渐渐熄灭,又一只泡泡飘浮而来,泡泡内的少女有着灰棕色的长发和阴沉的绿眼睛。她将头埋在盥洗室的梳妆镜前,手持魔杖,一遍又一遍地朝着镜中的自己施放着魔法。

    “一忘皆空!”

    “一忘皆空!”

    “一忘皆空!

    嘶哑的声音不断回响在精灵王耳畔,少女的绿眸由痛苦阴沉逐渐变得活泼明亮。她的眼中再不会存在任何忧愁,因为它们早已被驱逐到够不到的地方。

    一只又一只的泡泡从精灵王的身边升起。那些曾经够不到的记忆,此刻全部被唤醒,它们即将化作一重又一重的可怕幻境,去杀死那个本来可以用最轻松的方式离开这里的人。

    在半梦半醒间,精灵王睁开了眼睛,他重新站在了大密林黑色的土地上。

    伴随着他的清醒,被削成两半的米尔寇之眼有一只骤然化作齑粉,另一只则被精灵王小心牢牢地握在掌心。

    进攻城堡的半兽人已经被留守城内的安塔尔等人率兵消灭,而在精灵王与乔陷入幻境后,原本从迷雾山脉赶来的半兽人大军也莫名地调转方向,不再踏往这边。

    一切的谜团都围绕着一个人。但现在,精灵王并不想看穿那些笼罩的迷雾。

    他只希望它(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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