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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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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夏来,转眼秋已至。

    八月,桂花盛开,飘香万里。

    离江玉树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日晚间,落不秋神色凝重的将两人叫到竹楼内室商讨。

    “不知神医有何事交代?”赵毅风眼有不解的看着落不秋。

    “陛下也知公子实为男儿身,这产子一事犹有不宜见人和开口的地方。目前有两个法子,就看公子和陛下选择何种?”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看着江玉树和赵毅风。

    江玉树凝定他,淡淡道:“落叔有话直言。陛下与我都会仔细思量。”

    落不秋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低声道:“生产法子有两个,前者是公子依据自身自行分娩,后者是在下从古书看得,名为剖腹产子。两者相较,前者过程冗长,后者简便容易,只是后期苦痛难忍,且休养时间冗长。这也是古书看得,在下也曾试过一次,这次……”

    赵毅风眼有心疼的看了眼江玉树,担忧道:“哪种风险最低?”

    落不秋注视着江玉树,小声回:“两者风险差不离。都是九死一生。最重要看公子是何种意愿?”

    两人同时看着静坐的江玉树。他轻垂了睫毛,闭目沉思不语,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本是单薄的身子,何来力气?

    曾经打掉两个孩子,血从身下流溢的感觉着实让人害怕。

    后者吧……

    江玉树抬眼,定定的看着两人,幽幽一叹:“落叔,后者吧。”

    “公子可是想好了?”落不秋解释:“这种法子虽说速度快,可刀过血肉,疼痛难忍。公子可还受的住?”

    赵毅风心有不忍:“玉树,你真想好了?剖腹生产,疼痛难当,我——”

    “陛下无需担忧。清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我都是死过几次的人,死有何惧?痛有何惧?”他眼神决绝的看着落不秋:“落叔,你着手准备吧。无妨的。”

    “可是……”赵毅风还想再说什么。

    “陛下不需担忧。我身子我清楚。你放心。”他还没那么娇弱,哪有这般吓人?

    想到真到了那日,江玉树身上一道口子,血腥的模样,而这位毕竟还是帝王,血腥气冲撞终究不好。但依赵毅风的深情定是不会离去。落不秋灵光一闪。

    “陛下,在公子生产那日,还请陛下和公子都蒙上双眼。”

    赵毅风眉宇一皱:“神医为何这般?玉树那日定是希望朕在一旁守护。朕又不通医理,这次为何像上次一样蒙上双眼。这等法子着实奇怪。”

    想到江玉树骨子的傲然和倔强,能让人守护在一边已是极限,若是让自己九五之尊的他看到血腥的一幕,难保他会不会失去控制。更有甚者,江玉树本为男人,多少有些自尊要护全。

    思及此,落不秋脸一横,还是那句老话:“医者为大。”

    赵毅风:“……”

    这是‘不死医仙’,有求与人,哪怕是帝王,也要低头认可。

    “公子可会介意陛下在一旁守护?”落不秋慈爱询问。

    心下了然,江玉树笑的温柔轻暖:“落叔思虑周全,清玉在此谢过。”

    “那就好。”落不秋将江玉树的手放进赵毅风手里。“这几日公子就劳烦陛下费心照顾。”

    赵毅风反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牢牢的……

    玉树,你感受到了吗?赵毅风一直在你身边……

    落不秋算好江玉树生产日期,早早便将竹楼布置一番,艾叶洒扫,焚香趋毒,硫磺环屋。

    贺千丈早已带了宫人静候在竹楼。

    “嘶。”江玉树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不觉已经把唇咬破,口中的人参已经破碎不堪……

    “公子还请忍耐!”落不秋手持弯刀,神思专注,额头汗珠滚滚。

    江玉树竭力睁眼轻轻点头:“好……”语气有些不稳,想是疼到了极点。

    即使曾经做过剖腹产子一事。落不秋对男子产子一事持有敬佩之情,麻沸散不能用太多的情况下,这弯刀划破血肉都是要靠非凡的毅力来忍受。

    世间有哪个男子愿意忍受骂名,担负天下眼光,怀孕九月,又有哪个男子甘愿屈居另一个男人身下,甚至给他生儿育女,又有谁愿意忍受这活生生的痛。

    而这一切还是在清俊幽柔的他身上,而他至今为止一声不吭。这性情是何等坚毅!

    又是一个破音!江玉树死死咬住牙关,忍受腹部冰凉的刀锋划过,隐隐觉得有风注入,血从腹部蔓延流走。忽的双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掌牢牢握住。

    一片人参被送入口中,江玉树咬牙含住那片人参,做着最后的力气支撑。

    岁月磨砺的大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传递给他勇气和力量,鼓励和安心——莫怕,赵毅风就在你身边。

    这疼痛何时能散去?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赵毅风摸索着将手触向侧脸,手上一片濡湿,冷汗阵阵,他唇角流溢的鲜血还那么温热。赵毅风几乎可以想象那痛犹如凌迟般,一阵接着一阵,也是一刀接着一刀。

    他终于明白为何落不秋要让他把双眼蒙上了,这景象不忍卒睹!那痛,那苦,那冰冷的刀锋,不止在他身,也在自己的心!

    赵毅风这一刻很想自己可以代他受罪该多好,他这一生已经够苦的了,为何还要接受这一层苦痛,是不是在经历了这一次的九死一生,他就会迎来他的春天,若真是这样,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嗯!”

    手心忽的一痛!江玉树修长的手指有力的掐入他的掌心!鲜血再次在他下巴处重叠漾开……

    玉树?!

    赵毅风惊慌不知该如何做!手心忽的一松,伸手摸索,江玉树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没有一丝反应。

    “玉树!”赵毅风摸索着气若游丝人的脸,给他最有力的安慰。心急如火:“玉树?……玉树?!你可还好?”

    “陛下不要担忧,公子无事,只是麻沸散的效用散去。公子有些受不住,晕过去了。”落不秋擦了擦额头汗水,将弯刀过酒过蜡。“公子不会有大碍的。”

    轻触清雅男子容颜,拭去他额头汗水,赵毅风心有疼惜:“落神医,还需多久?”

    “在下当初提醒过陛下,这法子也只是古书所得,落某人也只做过一例。这剖腹产子一事实属罕见。更何况公子身子本就亏空,孕中调养不当,以致精气不足。这疼痛能忍到这般地步,也是他的极限。在下尽力而为,只要找准胎儿所在,应该没有大碍。”落不秋心疼一叹:“只是这孩子取出来后,公子要卧榻休养半月,这苦痛是少不了。”

    玉树啊——早知你这般疼痛,我宁愿不要孩子……

    心中疼惜不忍,紧握他清俊消瘦的侧颜,不留一丝缝隙。

    玉树……玉树……

    俨然风华,不曾绝代。

    既然相爱,遗憾何妨?

    你我既然真心相爱,有无孩子又何妨?若你要忍受这般苦痛才能诞下他,那上苍为何不多眷顾你一份,让你苦苦挣扎这么久?

    “陛下。”落不秋深吸一口气:“在下倾尽一生医术,将公子腹中孩子取出,剩下一事就看陛下造化。产子一事风险犹大,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

    “朕知晓。”

    落不秋:“若是孩子不好,公子这么多痛不是白受了。”

    “朕知道……”紧握他修长手指。“可这是玉树的选择,朕知道他决定的事从不后悔。”

    他的玉树是傲气的男儿,他可以在万丈红尘中摸爬滚打,接受家破人亡,眼瞎目瞽,四海漂泊。当然也无需他人来替他决定他自己的未来。

    他是坚信人定胜天的人。

    “赵毅风一直都尊重他的选择。不强迫,不威胁,不强加,只让他在赵毅风面前做自己。不论他的选择是好是坏,也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

    细心摸索着将他额头汗水擦去,赵毅风感觉空中血腥气越来越浓,隐隐有些作呕,当即想出去时,手上忽的一道寒凉传来。

    赵毅风一愣,江玉树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

    两人都没有摘下双眼上的白绫,他静静的躺在平台上,他静静站立在他身边。

    玉树……

    江玉树惨白着脸,紧咬那片人参,却还是冲他淡淡一笑,紧紧握住手上的温暖。修长的手指在他手掌写下一句话——有你在身边,真好……

    江玉树,你真是个傻瓜,赵毅风不在你身边,那又该是何人?

    曾经你说会一直在赵毅风身边。

    而今,赵毅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轻咬双唇,将心疼收敛。赵毅风转身回坐,摊开他的手,在江玉树合眸瞬间。在他手里写下一句话:赵毅风会一直在你身边……

    江玉树任由落不秋在腹部动作,身上各处疼痛叫嚣,可意识却越发清醒。

    ——赵毅风,谢谢你不曾离开我。谢谢你七年执念守护。

    赵毅风苦笑,泪在眼中打转。

    ——傻瓜,我是你夫君啊。

    ——玉树,你痛吗?要是痛,请握紧我的手。

    ——痴儿,当然痛呀。可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修长的手指在他手中摩挲,带来丝丝心痛和忧伤,眼眸轻阖将养力气。

    ——毅风,纵使再痛,江玉树也觉得值得。

    ——你,因我而痛,可后悔?

    ——江玉树决定的事,从不后悔……

    那一刻,两个看不见的男子,在那一方血腥气交织的空间中相互写下心中的话。给着彼此最有力的鼓励,也镌刻深情的誓言。

    放下彼此身份,只是一对平常夫妻在面临疼痛时的相互扶持和相濡以沫。

    ——我曾经被人问过三个问题,可我一个都没有回答。

    ——你还记得?

    ——嗯。那时不懂爱。可现在我想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不会离开你。你看我做到了……

    ——傻瓜,我一直都知道。

    ——赵毅风,你我走过了九年。

    ——是啊,九年了。真不容易。

    ——还有一年到十年,如果有一天我离去,请不要哭好吗?

    ——玉树,你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

    ——痴儿,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终有一天会离去。

    ——那我一定去你所在的世界寻你。

    ——好。

    江玉树气若游丝的淡淡一笑。

    “来人!”落不秋一声喝。静候在外的宫人早已将热水端进来。

    江玉树只觉腹中一阵松乏,接着一瞬间放空。

    他清晰的感觉到腹中有一双手将那孕育已久的生命剥离。

    痛在身体中蔓延,可当听到一声婴孩啼哭时,江玉树终是欣喜合眸。

    “哇~~~~”嘹亮的声音在山间响起,漾开层层樱红。

    静候在竹楼外的贺千丈欣喜一笑,难掩激动。

    这实乃千古一例,男性产子,有必要写入史书!

    “玉树,孩子出生了,一切安好。”赵毅风紧握江玉树的手欣喜难掩。

    江玉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倒影出一片阴影,那是疲累过后的深睡。

    落不秋迅速拿起银针开始缝合江玉树腹部的伤口,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红艳艳的煞红人眼。

    待落不秋缝完针,孩子已被洗净在襁褓。

    赵毅风激动的一把扯下眼上的白绫,将衣衫换尽后的他抱上床榻。看着这由他们孕育的孩子。

    一抹笑漾开。

    “玉树,你看孩子。”他欣喜将孩子抱到他面前。江玉树轻抬眼眸浅看了一眼,便睡了过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大抵是上苍的成全了。

    抱着孩子,赵毅风有些惊慌和不知所措,握惯了剑的手,此刻竟有些发抖。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这是他和他的牵绊。

    紧紧握住江玉树的手。赵毅风用手心的温度告诉他——一切安好。

    江玉树疲累之至,却依旧手指微动,那是在回他——放心。

    三个时辰的苦痛折磨,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成败,终是得到了一个圆满。

    赵毅风看着怀中的孩子,紧紧握住他的手。

    从来不信神佛的他在心中祈祷:玉树和孩子一定会平安康健的,一定会。

    **

    玉历二年十月初四,西南边境战事又起。

    东桑,玄真,南燕联合霸占雅澜郡将边境防线向前推进二十里,俨然有吞并姜国国土的架势。

    泓玉帝马不停蹄急速向边境赶去。

    他,没有等到江玉树醒来。

    这一仗迫在眉睫。

    久违三月的军营,一切准备就绪。

    泓玉帝登上城楼,巡视敌情。

    “现在城楼上的首领是谁?”

    “回禀陛下,是天倭国主楚飞扬”

    “楚飞扬?不是宗政毅?”泓玉帝极目远眺远处固若金汤的城池:“敌军可有迎战?”

    “未有。四国联军拒不应战,只是将边境防线推进。”

    赵毅风一声冷笑:“老法子,点火烧!”

    此等方法果然好用!

    战鼓声声,城门大开,金戈铁马声阵阵。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像泥石流般扑出去!

    声势骇人,数量竟多出姜国百万大军。

    姜国大军迎难而上,和联军打成一片。

    撞击如流星,速度人力不堪言。寒风呼呼,乌云蔽日,尘土飞扬,黑压压的看不见五指。

    看不清楚战况,只听得一声声的嘶吼和哀嚎,凶狠的金戈相撞声传来,奔走、哭嚎、嘶吼、大叫、战乱声、马蹄声、嘶鸣声、金戈相碰声在战场上发出,声声催魂!

    交战三个时辰,双方不分胜负。

    战况僵持!

    楚飞扬怒不可遏,这赵毅风一来,所有优势都不复存在。

    “赵毅风,你等着!你得意不了几天!”

    皇宫—落云殿

    江玉树看着乳娘抱着的孩子,一脸满足欣喜。

    赵毅风未说告别,想来是西南战事吃紧。

    “公子,这是宫外一位老伯托人送来的礼物。”

    “呈上来。”江玉树神色一紧,接过。

    看似漫不经心的翻阅,可还是有一条消息震惊了他——第五赤眉与玉历十月初进入天倭境内,被天倭霸主楚飞扬所救。

    第五赤眉……

    那是他的哥哥,北璃皇室贵族。

    他怎么会去天倭?

    还是没有西南战况,西南战区为何又被封锁,到底发生何事?

    赵毅风你可还好?

    江玉树秀眉微皱,心下隐隐预感不好。

    “公子,公子不好了……”落不秋一脸惊恐的进来,“西南传来密报——西南大雪提前,落雁山雪崩,陛下带领军队被掩埋。百万大军受创!天倭趁火打劫从东境调兵去往西南战场!”

    闻言,江玉树脸色倏地大变!

    是夜,江玉树一曲萧音召唤,十八联盟分部江湖人士汇聚而来!

    天蚕银丝线在胸口一扎,烟花烂漫弧度在空中炸开。

    望着长身屹立在房屋上的人。众人齐声下跪:“见过公子,我等待命!”

    江玉树平静无波,温和清恬。

    收萧,拔剑渌水。一泓绿光划破苍穹!

    “出发!去西南。”他只一声,英姿飒沓。

    风驰电掣,马蹄荡起烟尘滚滚!

    众人只看见那马上红衣妖娆的身影在漫天寒风中凄绝,如墨的长发,清俊的容颜,眉间三点樱红娇艳欲滴,这是他们的清玉公子,也是他们的元妃!

    一定要救他!这是江玉树心中唯一的想法。

    红衣妖娆牵扯出前世迷离——

    赵毅风,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才是你我的结局!等我!

    天倭国主楚飞扬高坐城楼,看着离火灼天。手持一杯酒和第五赤眉对碰。

    下面就是一场战争,流出来的血已经把白雪染红,触目惊心。

    赵毅风深陷乱军之中,刀光剑影,险相环生。明明已经身受重伤,战意和杀意却更浓。

    这一场战争,越发艰难,雪天作战。

    “可惜了第五小弟,这下面不是江玉树,要不然孤王就可以给你报仇了。杀了江玉树多痛快!”

    第五赤眉一身天倭朝臣衣衫,冷冷瞧着战场上奋战的赵毅风:“杀了赵毅风,江玉树将会生不如死!这比杀了江玉树更让人痛快!”

    楚飞扬、宗政毅、仇八百、飞展鹏四人互看一眼,笑着将酒饮下。

    万里挑一的神驹终是挡不住连续作战和寒冷带来的疲累栽倒在地,赵毅风明锐察觉坐骑向前扑去,旋即飞身而起。

    “哈哈哈,老天开眼!”天倭霸主楚飞扬双手合拍:“裘阴阳,完颜呆,机不可失!快快准备!”

    “得令!”南燕‘百步穿杨’神箭手完颜呆手持火铳看向远处的落雁山,锐利的眸光瞄准早就埋好炸药的地方。

    是的,完颜呆要用火铳引爆埋在落雁山山体上的炸药,让山体上的雪崩塌下来,活埋了赵毅风,就算埋不死,也能把人冻死!

    裘阴阳对视上完颜呆,狡猾一笑,将手里的“红斑蛛”抖了抖。

    这毒蛛最喜生活在寒冷雪山之地,一旦放出去,即将召回无数的同类,到那时一旦雪崩,这蜘蛛召唤了同类后,在雪地里咬了人,那可不是他裘阴阳的错。毕竟他是养蛛王的人,而这蛛王身体中的剧毒可是他精心提炼的毒。不送江玉树上西天,那就送赵毅风去青冥浩天。

    完颜呆看着他手里的毒蜘蛛,面部微抖,一个毒还取了个缠绵悱恻的名——“上入青冥之浩天。”

    楚飞扬冷冷命令:“完颜呆动手吧!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完颜呆愣愣点头。“是。”

    瞄准、位移、定位!

    “嘭!”一声巨响,雪粉荡起!

    积聚在落雁山的雪‘哗啦’像山体断层一样滚落下来。

    “嘭!”“嘭!”“嘭!”火铳连发四声,落雁山的雪像倾洒的水一样蔓延过来,霎时间将正在作战的大军淹没。

    一时之间,惨叫连连,哀嚎声不绝于耳,金戈在雪中崭露头角,兵刃在雪天中泛着寒光。

    “快跑啊!雪崩了,雪崩了!”

    “快跑啊!”

    “雪崩了,快——”

    随即声音迅速被滑落下来的雪掩埋!

    陛下!”胆寒衣一声惊呼,宛若雷声。他挥动长剑,带着身边的人前来救驾。

    姜国大军攻势渐猛,眼看就要避开大雪突围成功!

    完颜呆审时度势,再次一火铳打过去,雪崩落,将赵毅风前路掩埋。

    裘阴阳奸笑,旋即将手里‘红斑蛛’丢到雪地里。

    霎时间,雪地上红艳一片,无数蜘蛛得蛛王召唤纷纷围堵在雪地里艰难作战的人。

    长长的蛛丝缠绕尸身,在雪地里耀眼。

    赵毅风手持青冥劈向那蜘蛛,却不料那蜘蛛似是懂人一般,顺着青冥攀爬而上。

    裘阴阳见‘红斑蛛’已经爬上青冥剑,转头看向完颜呆,一声急吼:“完颜呆,再补一箭,让赵毅风分心。只要他被蜘蛛咬了。这场仗我等就胜利了!”

    完颜呆眯眼看向战场,心里一惊,终是将手里的箭对准霸气威严的赵毅风!

    仿佛流光急飞,一声破空啸响,长箭直奔赵毅风所在方向,疾风振起雪花飞起!

    那一道银光进入赵毅风的眼,他速速避过,青冥一挥,却忽然虎口一痛。箭飞身而过,可红斑蛛爬上的手,咬了他!

    振臂一抖,红斑蛛掉落。

    围攻赵毅风的东桑天倭大军,只觉的赵毅风的动作越来越慢,连招架都显的无力!

    楚飞扬大喜:这千面鬼手的‘上入青冥之浩天’果然名不虚传!赵毅风啊赵毅风,孤王早说你得意不了多久,你还不信。这次你是插翅也难逃!”

    “哈哈!赵毅风不行了,快杀了他!”天倭大军兴奋不已。

    眼前模糊一片,赵毅风只觉得手上的青冥剑越来越重,险些拿不稳。

    “杀了泓玉帝!吼吼!——”

    眼前是狰狞的天倭士兵,他的面容是那么近,好似在玩弄一个垂死挣扎的生物。

    赵毅风抬眼,眸光阴冷肃杀。冷意决绝、亦艳艳!

    朕就算死,也不会放过尔等!

    青冥横扫,霸气摧毁!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泓玉帝还有这一手。本能后退,却还是被一剑砍了脑袋,

    这一刹,赵毅风精力流失。

    生死难料。

    脑中是他苍白的睡眼以及孩子粉嫩嫩的身躯……

    玉树,

    原来在死前,我是这么想你,好想见你一面……

    “快看!有人来了——”

    马蹄荡起雪粉,江玉树一身红衣妖娆艳丽驾马来寻,俊逸的姿态在他眼中出现!

    “赵毅风!”

    吃力的睁开眼,却见他清俊的容颜,以及那泠然的姿态!

    驾马奔腾的江玉树,少了平日的温和清恬,更多的是英气勃发。

    是梦?还是幻觉?

    “赵毅风!是我!”

    这声音这么熟悉?

    模糊中,红纱水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一只手伸向面前。

    雪花飘飘悲凉幻梦,皑皑圣洁灼人眼疼。

    是玉树。他来了……

    赵毅风伸手抓住他的手,借力一打,向前一跃,翻身上马!

    千里驾马,不远万里,终是寻到了他,有他才有家。

    那一刻,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有两心相守的宁静。

    江玉树转身,清脆的声音低低道:“谁能抛家弃国,死生挈阔,同你相濡以沫……这是情爱是执念,你难道真不明白?”

    赵毅风忽的伸出手扣住他的后颈,迫他低头。一声呢喃:“我都明白。”

    疾风雪花飘飞中冷然风华乱了谁的流年,重重的吻落在他的唇。

    那一刻,乱世寂静,风雪无阻。

    风停了,雪静谧。

    战场上的人都见证了这一幕,一直以为姜国嫁娶实乃千古一例。

    可此刻他们在战乱中深情一吻,足以让人震惊!

    终于明白泓玉帝为何要为那个男子篡改礼法,让他光明正大。

    这一吻,向全天下宣告,江玉树是他赵毅风认定的人,此生不换!

    这一吻,也证明了他爱他,势必要为他一统天下!

    赵毅风紧紧抱着他腰身,得他一句回应的欣喜:“玉树这次可是真正的扬名五国了!你是朕的妃啊!”

    身后是他温暖的体温,还有他有力的心跳。江玉树那一刻有前所未有的恐惧,若是他有个好歹,孩子和自己会如何活下去?

    若是晚来一刻,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沙场,到时自己捧着那一方骨灰哭诉天涯?

    想到这里,江玉树紧紧抱住怀中的他,用尽一生力气的抱着他,将头搁在他肩侧。

    轻阖双眸,抑制不住的颤抖:“赵毅风,刚才我真的很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给我追!一个都不许跑!”楚飞扬大吼。“杀了傲世双雄!姜国在手!”

    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出发,战马雄浑嘶鸣,一声仰天大吼!

    雪花皎皎清寒,风过处竟是这般冷。

    马蹄溅碎雪花,留下一地斑驳。

    “公子,离云来接应你们!”斩离云挥动长矛,开杀指引。

    江玉树调转马头,抽出玉箫,一曲萧音,十八联盟出现。

    后方战乱,拼杀犹不查,雪掩埋了尸体和无数的大军,也阻碍了后方联军的追杀,姜国大军和联军陷入混战!

    十八联盟所有势力积聚,打乱了天倭和南燕联军布下的阵法。

    江玉树挥剑渌水,斩杀如潮水般阻挡的大军,绿光凝寒,锋芒逼人!

    第五赤眉愤恨的看着这一切:江玉树,你为了这个男人不要国,不要家,现在连命都不要。可恶!

    当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完好出现在自己面前,浴血沙场只为了别的国的男人……男人!一个男人,这就是兄弟之情?

    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啊,可他却把北璃给卖了……

    第五赤眉仰头望天,心有不甘:江玉树,你等着!

    “老天!江玉树的眼睛什么时候好的!”宗政毅一声大吼!拍碎了案几。心中莫名惊恐:眼瞎目瞽的江玉树竟然好了。一个瞎掉的他就可以把几国联军打的落花流水,何况健全完好的他?江玉树那么会算计。这赵毅风,这姜国将会是天下的灾难!

    楚飞扬和他心有灵犀:“这两人绝对不能活着在一起。必须杀了一个,要么两个都不留。否则以赵毅风的将才,江玉树的文治,这姜国将是天下共主!五年后何来其余四国?”

    第五赤眉冷笑:“国主,本宫已经将手上所有兵力都给了你们,你们可要给本宫除了江玉树。”

    “当然!”楚飞扬哈哈大笑:“你我可是合作伙伴!”眼神如刀:“孤王答应过你,要除了江玉树,助你光复北璃!”

    “很好。”第五赤眉忽然发现人生中有了新的目标,仇恨将心中的空缺填满。

    愤恨阴毒的眸光紧紧盯着下方一片狼藉中的红衣男子,咬牙格格响,愤怒似汪洋。

    此刻,斩离云,胆寒衣,西门日天,莫云姜国大将和助阵大军急速汇合,顺利将赵毅风救下。

    江玉树樱花烂漫般的惹人注目,众人皆欣喜围在一起。

    感受身上一道灼热视线,江玉树猛的抬眼——

    城楼上的男子赫然是第五赤眉,那是他的亲弟弟。丝豪不见了当初的纨绔之气。

    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江玉树随即牵马转身,留给第五赤眉一个潋滟芳华的背影,以及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距离。

    江玉树的出现,无疑让军心更稳。泓玉帝早先的吩咐未曾改变。

    泓玉帝维持一国霸主应有的镇定从容:“朕现在下令,所有军情要务由玉树处置,即可起任命莫云莫大将军为镇南副统帅,胆寒衣,西门日天职位不变。斩离云随军督战。若有不尊旨意者,杀!”

    赵毅风的命令将军心稳定下来。仿若将才的战乱都已经烟消云散。

    众人只当赵毅风完好无损,也只当他是作战疲累被人算计后的落魄,丝毫不查他袖中微颤的双手,以及他后背的濡湿痕迹。

    江玉树紧握他手,只觉的阵阵冷汗在手心里流溢开来。他知道——

    他现在几乎是站立都难,全靠自己的手给他力道支撑,手上的温度在慢慢退却。

    收敛心绪,江玉树回想所有的情报并下达一系列命令,维持军营最后的稳固。

    将赵毅风扶进帅帐:“赵毅风,我来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好歹……你可有听到?赵毅风,孩子在家里等你,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毅风吃力咧嘴一笑,眼前晕晕乎乎,黑星子直冒,虎口处是撕心裂肺的痛,胸间憋闷气不顺,忽然一口血吐,喷在江玉树的红纱水袖上,像一幅凄艳的彼岸花。

    江玉树目瞪口呆,看着他,直直栽倒在自己怀里!

    胆寒衣焦灼的看着江玉树凝重面色给泓玉帝把脉:“公子,陛下中的什么毒?可还有救?”

    “寒衣闭嘴!”西门日天压着嗓子一声吼:“陛下真龙运数,天不收他,老子看好他!”眼有期待的看着江玉树:“公子说可是?”

    江玉树抬眼看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瞬间两个糙汉子已然懂得。江玉树温和清恬的气质以及温润外表下潜藏的凛冽,让他们觉得不由自主的想安静下来,不去搅扰他的宁静致远。

    替赵毅风掖了掖被子,江玉树的脸上是这些作战老将领经常见到的温暖和煦的笑。

    那是他们熟悉的算破天机,远观千里,笑看沙场秋点兵的安抚人心的笑:“两位放心,陛下未有大碍。清玉定会用尽一生本事,前来救他。”

    赵毅风可是江玉树夫君,也是江玉树和他孩子的倚靠。他必须救他,也会竭力救他。得到江玉树的保证,两人安心不少。

    江玉树的医术虽然浅显,可他身边有一个衷心与他的神医,那可是‘不死医仙’,名动天下,当年江玉树和赵毅风‘移花接木,以骨换骨’都是落不秋这位‘不死医仙’主的刀,江玉树产子也是这位‘不死医仙’主的刀,这‘不死医仙’之名可不是白来。

    要不是当年江玉树眼瞎目瞽,学医优势全无。否则今日在此的就是名动天下的医仙徒弟了。可惜了江玉树因为医术浅显只能医治伤寒杂症,可却不能解毒,目前只能等落不秋过来。

    江玉树探脉只知这毒霸道难解,容易攻心,只剩下五天,可自己实在束手无策,只能迅速传书给落不秋让他早些准备过来。

    三日后,落不秋快马加鞭,马不停歇赶来西南雅澜郡战场,来到军营。

    落不秋的医术天下皆知,只是这些年他习惯在山间隐藏,他更多偏向的武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也能心细如发的去救死扶伤。要是这位医仙都没有办法,江玉树估计真的要一个人带孩子守着这空旷的山河。这才成立的姜国或许真的要驾崩一位皇帝,估计也是姜国史上最杰出也是最年轻的帝王……

    千面鬼手研制的毒‘上入青冥之浩天’并非无药可解——起码落不秋还是有办法的。毕竟两人师出同门,只是落不秋因为师傅偏爱,得医术倾囊相传,学的都是解毒驱毒救死扶伤利于百姓的精良医术。而裘阴阳因为贪图捷径和心思不定并没有得到师傅的医术,只学了一些皮毛,他心有不甘,便将师门里所有有关下毒,用毒,练毒,试毒的医术都学了,唯独不学解毒之法,这些年造的孽委实不少。

    同出师门,只因性情不同,也因资质不同。

    一个学医,专门救人,成了‘不死医仙’;一个下毒,专门害人,成了‘千面鬼手’。

    也不知是师门之大幸还是师门不幸?

    落不秋自是能解‘上入青冥之浩天’的毒,可是解药容易配,药引难以求。“上入青冥之浩天”的唯一的药引竟是裘阴阳手里的‘天兰竹葵’!

    天兰竹葵呀……

    黎山师门的祖上之宝,一共有两株,一株是雌,一株是雄。两株‘天兰竹葵’效用不同,一株可以用来解毒,一株却可以用来炼毒,实为万物相生相克。

    这两竹‘天兰竹葵’本是继承师门的下一任掌门所应有,只是裘阴阳几年前将所有关于用毒的医术学完后,顺带也偷走了那株雄性的‘天兰竹葵’,如今这株‘天兰竹葵’在裘阴阳手里,另一株‘天兰竹葵’在落不秋手里。

    从落不秋口中得知赵毅风中的是‘上入青冥之浩天’,江玉树已然对黎山师门的情况明了,一是因为落不秋甘心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二是自己已然算半个师门的弟子,三是繁烟阁早已经将消息送来。

    这在江湖上看似宝贝和不能说的秘密,江玉树早已了然于胸。虽说那时他是瞎子,可心似明镜。

    赵毅风身体中的毒不能再游走了,落不秋用尽医术却是只能维持十天寿命。十天后没有裘阴阳手里的雄性‘天兰竹葵’,赵毅风必死无疑,连落不秋都无力回天!

    从落不秋口中知道消息后,江玉树轻吐一口气,看着榻上面容惨白的赵毅风。悲从心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贪恋上了他怀中的温暖,也习惯他的冷傲端肃和温柔深情。

    他对自己和对他人总是不一样,对他人他冷漠疏离,可对自己是极尽温柔,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这些年,总是温柔以待,默默守护,将对自己的愧疚、心疼、怜惜都化作无声的守望和护全。

    曾经总会在身边悠悠迭起的冷风,现在已然停歇。他冷着脸和自己曾经怒目而视的样子,他气急败坏被噎的无话可说的样子,他霸道端肃却无限温柔的样子……都在脑中晃过,可此刻却了无生机的在榻上安眠,失血的唇是他生命力在流失的征兆。

    赵毅风,你答应我的应当作数。

    江玉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孩子还在等我们……

    他伸出左手,细细的看着无名指上那一枚草环,紧紧攒住手心里的力道,也攥住那枚草环。

    你说,你会将这枚草环套于你此生挚爱人的手上,娶他为妻,一生不离,此生不换。

    你说,‘凤凰衣’的寓意是——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草环上染了你手的血迹早已退却,唯有那剩下的生死相依和让人眷念的体温还手中萦绕。

    轻轻摘下那枚草环,将草环紧握,他温和清透的声音轻飘中透着一丝难以反抗的力道,似刻骨铭心的誓言:“只要能救你,无论让江玉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落叔,陛下还没有醒吗?”

    落不秋叹气摇头:“没有药引,怕是难啊。在下手里的‘天兰竹葵’可以解世间百毒,可唯独解不了雄性‘天兰竹葵’的毒。这……哎……是在下学医无用。”

    江玉树迅速泼墨挥毫,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特约一见,有事相商。”他要见的人赫然就是裘阴阳,他要找他要‘天兰竹葵’。

    “公子,您去见人,若是有个好歹……那姜国这百万大军该如何?这仗如何打?”

    江玉树起身,负手而立,静看众人,红纱水袖艳艳,温和的神情中是不容违抗的坚定,泠然姿态中别有一番孤傲料峭。

    “姜国百万大军撤四十万去东境,攻打天倭国内。天倭现在举国半数兵力都在西南,后院起火他们自顾不暇,定会撤兵回国增援。这一仗由西门将军带兵前去。”

    “我军现在士气不振,离云今夜带领十八联盟的人火袭南燕粮草。”

    “将樱国边境兵力调遣二十万到西南边陲,此事胆寒衣着人去办!”

    众将领听后士气大燃,纷纷站立而起,在坐众人深知江玉树的为人,江玉树给人更多的是文治,处理军务情况颇多,像这样调兵还是头一遭。

    但想起以往作战他的作战方法和静心布局都是以最小的伤亡换最大的利益,像这样直接反击还是头一遭。看来赵毅风受伤江玉树着实难以忍受他国联军欺凌。

    没有人知道,如果可以,江玉树会毫不犹豫自己上战场手刃敌军!

    敢伤他江玉树的人,定叫他付出血的代价!

    西门日天有问题不解:“公子,我等调兵遣将,四国联军又不傻,他们会不会围堵?”

    “会!”

    “啊?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分散兵力去攻打天倭?”

    “你可知什么叫做声东击西?现在姜国百万大军和四国联军都在西南这一区,各国防御空虚。若要攻打姜国城只有东境和西境两路,现在西南被我军镇守,东境天倭推进防线,只有我军撤到东境,围打天倭,让四国联军兵力分散,我等再来逐个击破,如此才有胜算。”

    众将面面皆惊,很难想象江玉树把局势看的这么透彻。

    “至于莫副帅,就负责西南大军,守住这片战场。南燕今晚将会自顾不暇。尔等可以放心作战。四国联军定不会放我等安全撤离,所以今晚南燕自乱阵脚时,各位即可带兵杀出去!”

    被人攻打多时的憋闷今日众终将得到释放,热血沸腾,豪气干云。众将抱拳一礼。

    “我等得令!定不负公子所托!”

    在众人散去后,江玉树急速去了赵毅风帐中。

    落不秋早已在帅帐中静候。

    见到床榻上的人,江玉树的心情无比复杂和悲痛。此时的赵毅风了无生机,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落不秋眼有愧疚:“公子。是在下无能,不能清理师门。托公子指令去见师弟,也转告公子的话——只要能得到‘天兰竹葵’,公子不计任何代价。”

    “他如何说?”

    “师弟不答,只给了在下一纸便条。让在下转交给公子,约公子十日后去紫竹林详谈。在下知此事急切,特快马加鞭赶回来。”

    接过信,江玉树关切道:“辛苦落叔走此一遭,快去歇息。陛下有我看着呢。”

    落不秋慈爱的看了两人一眼,躬身:“在下告退。”

    拆信。

    信上多余字数也无,只有四个条件。

    可这四个条件让江玉树的脸霎时间血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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