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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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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门里食堂,但凡是工作日,官员和胥吏们一日两顿都是有免费份额。而且有府县食堂里,凡有品级官员还可以额外支取一份伙食补贴,让家人或幕僚食堂里搭伙吃饭。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渐渐,这个范围就宽松了起来了。很多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有些官眷和佐官们家人幕僚们也会去搭伙吃饭了。

    有人倒是会给补贴,可有则是象征性给几个钱也就罢了,有是吃完饭嘴一抹,就拿开脚走路了。而有衙门里,上行下效,都拿公家银子做自己人情,总归到时候报上去不是公费就是羡余,方便紧。

    而管食堂管厨二爷,本来就是官吏们家人或是县里豪绅们亲信,原本过来做管厨,就是为了捞钱或是搭上线。官眷幕僚们都去吃饭,他们正求之不得呢!

    可贞也知道,不用开伙确实是方便,毕竟这柴米油盐酱醋茶自是不消说,真是占了开支中不小份额。还有这厨房里炊具和食具,锅碗瓢盆、笊篱箅梁,杂七杂八,哪样不要花钱。而且不但要花钱,因着又是日用品,使用频繁,还要有损耗,每个季度都是要盘点重采购。

    况且还要请厨子厨娘,这又是一笔开销不是。

    再加上这院子里并没有水井,如果家里开伙,还得从前头厨院里运水过来,这不仅又是一桩事儿,也是要开销。虽说水不用钱,可总得要人运过来吧!

    但去食堂吃饭,或是让下人去食堂拿饭,这基本上除了碗筷食盒。就什么都不需要了,平日里也没有那么多账目要计较,也没有那许多物什需要损耗,多清爽多便当。

    只不过,可贞却是不打算图这个方便。

    毕竟,这里头猫腻实是太多了,可贞大太太那已是听怕了。

    苏越当年也是从底层慢慢干起来,不过不是知县,而是从正七品推官做起。所以当初大太太跟着苏越外放,因着苏越还不像苏慎这样是一县一把手。所以着实是长了一番见识。

    因为食堂里油水实是很足,所以有衙门里管厨都是主官家人。而这些管厨仗着后台牢靠,以权谋私花账上大做文章损害大家利益还是小事。有。自恃身份横祸乡里,把一干菜行屠头、酱园漕坊、面铺盐店,欺压死去活来。甚至还硬绑了厨子打杂去做白工。而对内,仗着自己长随身份,肆无忌惮欺压作弄一干胥吏并佐官属官长随。这等等事儿。不知凡几。

    还有管厨,不为钱,只为势,大太太就遇到过这样情况。

    明明按份额,四品五品官员标准是菜肴七盘,六品至九品官员是菜肴五盘。

    虽说但凡官员们。都一个衙门里用饭,不会有什么猫腻,因为实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可内衙就不同了。太太奶奶们不开伙,每顿饭都是让人拿食盒装进去。这下好了,食盒盖严严实实,谁知道这食盒里是装了七盘菜还是五盘菜,是荤还是素。有没有什么夹带。

    就算到了月底,你想按着七盘菜全额结账结给管厨。得。下个月七盘菜就成了九盘菜了。再下个月你再结账,人家就给你上时鲜珍馐了。

    这么没完没了,就算是蝇头小利并不放眼里,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怎么说都得了人家好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儿求到跟前了,你能怎么办?!

    所以啊,从源头上杜绝这事儿,实是再好也没有了。

    这世上难还就是人情债,本来可贞就不喜欢欠人情。是不想因着仅仅为了图省事图省钱,就欠下这个人情。

    况且,占小便宜往往就会吃大亏。还是持身正念,问心无愧能让人心安理得,多活两年。

    再加上,她是看过苏慎给她资料。这食堂里管厨二爷是掖县一豪绅远房亲戚,自打先帝立朝起,他们家就这食堂里管事了。现如今,已经三四十年过去了,县太爷都换了七任了,可这管厨位置也不过是子承父业罢了。

    不用再说些什么,可贞也知道这里头是很有些道道。

    毕竟管厨二爷可是个来钱好行当,历任那么多官吏都没能拿下。所以可贞觉着吧,这样人,还是远着些比较好。

    其实就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自家人手做了这食堂里管厨。

    可她还有两个孩子,每日里主食辅食一大堆。再加上她自己每天各色汤水点心也实是不少。若连这些个还要从食堂支取,她实是丢不起这个人。

    再说了,就算食堂饭菜再好吃,想来也不会有他们这家常口味饭菜来香甜。

    想吃什么菜色只管自己采买,想吃什么口味只管可着自己心意来,多自。

    正好从金陵过来时候,太夫人大太太怕孩子们和她吃不惯这里米粮。毕竟大家伙都是吃惯了稻米,而山东这边主产是小麦。再加上土色气候缘故,这粮食味道也必然是两样,所以特地让她带了些米粮过来。而且除了米粮外,林氏还给她准备了那么些干菜腊肉,是足够他们这一大家子吃上一阵子。

    做饭太费事儿,做个臊子面倒是正好。

    再加上,炊具食具也都带了一些过来。只要弄些柴火,送几车水进来,就一切齐活了。

    和外院管事杨宗说了一声,他自去打点。不一会功夫,柴火和清水就都送了过来了。

    清水好说,厨院里自有水井。而这一捆半柴火,却是任罡自己买。

    原来这些日子,任罡因着是正正经经南边人,吃不惯食堂里不南不北饭菜,再加上他自己又做得一手好菜,所以但凡得空了就自己开伙。柴火、炊具什么都是有。听说可贞这需要柴火,便立马送了过来。还笑说以后若是嘴馋了,就可以到这来添双筷子了。

    一切齐备,可贞带着柳月蚕月几个齐齐动手,揉面、擀面、切面、择菜、切菜……看着十五六斤面粉、五六斤腊肉确实很多,不过胜这人手也不少。所以不消一会儿功夫,面揉上了,风炉点上了,锅子架上了,香味儿也已是飘了出来了。

    苏慎闻着这鲜香臊子味儿,也是精神一阵。

    尝了尝臊子味道,可贞又向苏慎笑道:“有句老话叫出门饺子进门面,咱们今儿刚回家,自然是要吃顿面条。左右方便很,看,面条臊子都已经好了,可以准备开饭了。”说着招呼小九晏哥儿两个些洗手,又催苏慎也去洗手,自己拿过海碗来盛面。

    苏慎被可贞“回家”说一愣,又见可贞忙前忙后如此这般居家模样,再闻着这喷香扑鼻臊子香味儿,这心里咕嘟咕嘟就像泛着蜜糖一般甘醇,随后便傻笑了起来,应了可贞一声,步去洗了手,又过来要帮着可贞端面。

    可贞见他坚持,就放了手,正好杨宗众人也过来了,可贞招呼柳月桐月几句,让大家伙只管下面条敞开了吃,爱吃宽面吃宽面,爱吃细面吃细面,爱吃酸爱吃辣条案上有辣子和酸醋,只管自己加,才转身进了饭厅。

    进来时,苏慎已是端端正正坐主位上了,小九和晏哥儿依礼站一旁候着可贞。

    见可贞进来了,晏哥儿忙扑了过来,“娘,吃饭。不,吃面。”

    可贞笑着应了一声,示意小九坐下,又帮着晏哥儿爬上了高凳,替他调整好了位置,招呼苏慎,“尝尝看,肉倒是有腊肉腊肠,可蔬菜却没有鲜,也没有豆腐。只用了黄花菜、黑木耳、胡萝卜干和花生米,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香味把我馋虫都勾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好吃。”苏慎看着面前这喷香可口面条,而且还是自己一向喜欢宽面,笑着动了筷。

    小九晏哥儿见苏慎动了筷,可是可贞还没有要吃样子,都眼巴巴看着可贞。

    可贞忙招呼两个小家伙吃,自己也动了筷,吃了一口后自觉味道还不错,笑盈盈看着苏慎,眼里满是询问。

    苏慎从来没有吃过可贞做饭菜,吃了一大口面,竟然十分筋道,臊子也是鲜香可口。

    刚想抬头夸夸可贞,却见她这样看着自己,突然之间就不想说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低头吃了一大口,然后又一大口。

    苏慎吃第二口时候,可贞还未反应过来,不过等到他接着再吃第三口第四口时候,若还是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这么多年夫妻就白做了。

    又好气又好笑看了她一眼,也不理会他,一壁照看着晏哥儿,一壁自己也吃起了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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