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书吧 > 清朝不是春天 > 第五十四章 乱局

第五十四章 乱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69书吧 www.69shu.cc,最快更新清朝不是春天最新章节!

    康熙二十年,三藩之乱止,午门献俘,大宴群臣,大赦天下……,一幕幕往昔历历在目。从云南回来,烟雨和出去时大不相同。玄烨暗自叹气,他有后宫三千,却唯独不能揽一人入怀。三藩平定之喜,也因为烟雨的满心欢喜而冲淡了许多。以前烟雨从不对他用心思,这次为了那个人,烟雨却动了脑筋,做了他最爱吃的薏仁桃花羹,做了蝈蝈笼,和他叙谈了他们年幼时……从她的眼里,他读到了她的恳求。那眼神,让他寝食难安、食不知味,却又无法放下。他并不是一个寡恩之人,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后,他想通了,自己不是皇阿玛,放不下这大好江山,陪她度过一生。自己给不了她的,就让那个人给她,双宿双栖,总好过一个人孤独终老。若放在普通之家,烟雨早过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他十四岁便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而烟雨为了祖母、为了他,至今未婚。那么多年的光阴蹉跎,他欠她的,这次便一道还了。唯一的要求,他想见一见那个男子,是如何一个男子,打败了他这个天子。烟雨虽有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未见之前,他幻想过很多那个男子的形象,儒雅淡然、睿智多才、孔武有力、浩然正气……,当他跪在他面前,这人让他大失所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更过分的是,这人有妻有妾,烟雨过去只能给她做四姨太,他气得摔了茶几上的一切。难道给他做四姨太好过给自己做妃子?他是皇上,烟雨若真的想成婚,他随便给她指一门亲,都好过这个男人。

    “皇上”李德全打断了他的回忆,“茹晋”两个字已被厚厚的墨汁盖住,康熙丢了笔,李德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当年虽不是他伺候的康熙,却也知道,圣上恨茹晋恨到了根上,茹氏一门男子全被斩杀,女子全都充为官妓,三族以内全充了军,五族以内全为奴。听宫中老人说,茹氏一门是前明余孽,曾在皇上下江南时毒杀过皇上,幸得的魏姑姑察觉,才救下皇上一命。

    “说!”康熙把沾了墨渍的纸捏成了一团,李德全缩了下脑袋,禀道:“清月姑娘回来了,她在门外侯着。”康熙却问:“姐姐呢?”李德全回道:“魏姑姑不在宫中。”康熙点头,让李德全叫清月进来。

    几个月不见,康熙清瘦了许多,不仅眼眶突了出来,而且脸上的褶子也深了许多,唇色发青,一看便知他生了场大病。清月跪地请安,康熙让她起来,她却仍跪着。康熙没再让她起身,看似平淡的说:“你说吧。”

    清月便把到了西北,如何监视甘未介与穆彰阿,如何设计引出内奸,如何定计驱除阿拉布坦,一一道来。只不过,她没提各位阿哥的“内奸”们,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了贾大夫身上。

    “就这些?”康熙听完,闭目问道。

    清月假装面带难色,缩了缩头,又犹豫再三,才道:“奴婢在军中,确实感到军中气氛异常,穆将军似乎不能统领全军。”清月答完,偷眼看了康熙一眼。

    “什么叫似乎!朕要肯定的回答,你少给朕耍花枪!”康熙猛的睁眼,瞪着地下的清月。

    清月似乎被他吓道了,道:“是,穆将军不能统领全军,除了他的亲卫,他手下有各位阿哥荐来的人,仅大爷、二爷排除在外。”

    “十三阿哥也有?”康熙问。

    清月暗喜,等的就是这句,她依然假装很为难,回禀道:“不敢瞒圣上,有。”

    清月低着头,康熙看不到她的表情,可从她的口气中,不难判断,清月吞吞吐吐,在这件事上既想瞒他,又不想瞒他,他倒要看看,清月打的什么主意。

    “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回话。”康熙命令道。清月口中说不敢,康熙冷冷道:“假传圣旨,号令三军,私放俘虏,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

    清月抬起头,对上康熙的眸子,这双眸子不同与八爷的内敛含蓄,四爷的阴冷霸气,十三的柔情似水,天生就带着一种威仪,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害得她一阵心慌,生怕康熙看出什么端倪,断送了她的苦心安排,连带十三受苦。

    “回禀圣上,这事奴婢说与不说都是错。先请圣上不要牵连其他任何人,若圣上答应了,奴婢说完,就是死了,也不冤枉。”

    “你倒是会讨巧!这个朕不能答应你,朕自有判断,朕现在是一朝天子,不是谁的慈父!十三他做的,那他就得担着,你做的,你也要担着。朕不会屈了谁,或者偏袒谁。”说完,康熙从怀里掏出参茸养心丸,吃了一粒。

    见康熙没喊人,自顾自的吃药,清月一愣,连忙起身,调了蜂蜜水,呈给康熙,康熙一饮而尽,把碗丢在了小几上,他既不想听儿子们夺嫡,又想知道儿子们都使出了什么手段。这半个月,日日用曾处静的药,辅以胡万全的养心丸,病已好了大半,胸口并不似以前那般闷了。可他不知清月又将说出什么惊天秘密,虽已回到紫禁城,但他始终没有立太子的打算,若有个万一,这些阿哥闹起来,他辛辛苦经营了大半辈子的江山,就将分崩离析。

    “其实,穆将军是主帅,有生杀大权,若他真想整顿大营,并不是什么难事。圣上,穆将军不整顿大营,其心可诛。”清月说到这,顿了一下,见康熙没有开口,又道:“主帅无心军务,趁机借军权来讨好各位阿哥,导致了西北大营军心浮动,各种消息外露,加之彼此牵制,无心抗敌,西北大营那时已成摆设。奴婢到了西北,发现了因由,被当时情势所逼迫,不得已,才假传圣旨,号令三军,私放俘虏。奴婢那会儿只望能保住西北大营及十几万将士的性命。”

    “你说的在理,做的也对,但为何怕朕怪你?”康熙问。

    “以举国之力,西北如何不能平定。但朝局如势,一举一动牵动西北。安朝局之势,又关乎国祚,这不是奴婢能妄议的。而奴婢心所向,圣上知之,况且奴婢与十三爷毕竟有情,奴婢如何说,圣上都免不了牵扯十三爷,奴婢假若不说,圣上也要牵扯十三爷。所以,奴婢又只能赌,赌您的圣明,赌您对十三爷用情有多深。”清月一口气说完,心都要跳出来了。

    “十三在西北安插了什么人?”康熙又问。

    清月假装平静的回答:“古口练兵的旧部,但十三爷被囚,那人派人去找了四爷。”说着,清月从衣袖里掏出一份名单,上面是各个阿哥在西北安排的人。

    康熙接过来,看完,勃然大怒,他原本以为归置了一个胤礽,打压了一个胤禩,所有人都会收手,可看这份名单,这几个儿子真不省心,表面上都安分老实了,但私底下,全在变本加厉,步步紧逼的布局,他的朝堂,仿佛一个注满洪水的堤坝,稍微开一个口子,洪水全都要涌出来。“儿子们”从朝堂上闹到了军务上,难怪陈廷敬这样的老人也缩手缩脚,委婉的劝他早日立储,他还没死,这“家”已经分完了。他站起身来,焦急的踱了两步,突然一转身,踢倒了小几,粉彩茶碗砸在青石面上,发出金石般的声音。一片碎屑溅起,弹在了跪着的清月脸上,瞬间,清月的脸上擦出一道血珠。她本能捂了下脸,看到自己的暴怒,又立马放下,把头放到了地上。

    门外侯着的李德全听到动静,伸了半个脑袋,小心的打探。康熙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他吼道:“看什么看,朕看连你也不会伺候了!这是你该看的吗?朕明天就打发你到慎行司,让他们把你的眼珠挖出来!”李德全听了,刺溜把半个脑袋缩了回去。

    康熙继续摔着东西,他忍痛处置了他最爱的胤礽,换来的不过是更无情的背叛与抛弃,他能为之发泄的,也只有这屋中之物,因为无论怎样,他仍然得“包容”他们,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的“儿子”,是大清江山的延续。

    琉璃座钟、端砚、白玉笔洗、青花画缸、酱红釉花榖、浅彩和五彩花盆……统统成了碎片。趴在地上的清月很无奈,这些东西,放在以后,老值钱了,康熙轻轻松松就砸了几个亿。他不能怪阿哥们无情,放在他们眼前的,是比这一屋子东西更有价值的东西,这种价值超越了金钱,超越了权力,是君临天下的快感。

    “清月,宣……”

    清月抬头,康熙已晕倒在地。

    又是一阵忙乱,胡万全和曾处静如临大敌,一人施针,一人用药,胡万全一针下去,康熙猛地醒过来,却从口里吐出一口脓血,里面夹杂着无数细小的暗红色血块,染红了黄色的蟠龙床单。李德全急得连跺脚,胡万全吓得银针失落,清月看了心里直打鼓,虽然现在才康熙五十二年,康熙离翘辫子还有八年,可万一她穿的不是正史,是某个歪果史,康熙现在一死,胤禛还在西北飘着,这江山不定谁坐呢,那十三不就完了?

    “好了,好了,堵塞心脉的血块出来了!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在一旁配即时散的曾处静却异常高兴,丢了手里的药,就给康熙道喜。

    所有人都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李德全嘀嘀咕咕的问胡万全,胡太医,你怎么看?胡万全不语。李德全又问曾处静,曾医副,您有把握吗?曾处静拉过康熙的手,三指放在玄关处,安静的把了一下脉道:“不会错。老师,您也来把把脉。”胡万全接过康熙的手,闭眼诊脉,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圣上已无大碍,血凝气阻之势已得缓解,脉搏和常人无异,只是肝气上升,恐伤脾胃,需再开两副行肝走气之药。”

    听完,李德全长长舒了口气,康熙扯过丝绢,又从喉里卡出一口血痰,顿时,也觉心里清爽,胸中开阔。清月也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穿的还是正史。顺手擦了擦一下脸上的汗水,却摸到了脸上已经凝结的血渍,她连忙掏出手绢,默默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净,

    “姐姐呢?”康熙问李德全,李德全刚好些的脸色,又有些不正常了,结巴着说,魏姑姑出去了,还没有回来,他马上派人去找,康熙点头,让他去办。又吩咐两位太医下去开药,身边只留清月,清月带着宫女和小苏拉,替康熙重新换上干净的被褥,才安顿好,康熙又把宫女和小苏拉都支开了。清月脑袋里不断划拉着事,以备康熙问询。

    “清月,把那份名单给朕。”康熙吩咐道。

    清月走向案几,脸却刷的白了,刚刚还放在镇纸下的那张名单没了,康熙发现清月的异常,坐立起来,半晌,他咬牙道:“好,很好,偷到朕的这里了。今天偷朕的名单,明天偷朕的臣子,后天就能偷朕的江山!”

    清月连忙跪下,这个意外是她没想到的,偷名单的人胆子也太大了!她脑子飞速的在转,回忆谁有可能拿走这份名单,屋里的每个可疑的人,屋里每一件可疑的事。

    “清月,朕命令你马上去查。还有,今年内你可以再见一次胤祥,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康熙压制着愤怒,命令道。

    清月磕头谢恩,同时道:“奴婢还有一个请求。”

    “说。”康熙只说了一个字。

    “这份名单,请圣上不要让各位阿哥知道是我提供的,包括四阿哥,否则,我怕以后会对十三爷不利。”清月请求道。

    康熙立刻点头同意,然后摆手让她退下。

    出了康熙的寝宫,没等清月去找敬事房的人要今日当值人的名单,就有小苏拉跑来告诉她,娇蔓自裁了。清月稍微一愣,却并不感意外,通过她刚才的回忆,今天可疑的人里面,就有娇蔓。于是她派人去找童凌,让他到娇蔓家查抄,自己则去查看娇蔓的尸首。

    进了屋,人是上吊死的,死得很难看,涎水淌了一脖子,喉上的软骨扎断了气管,眼睛爆鼓,充满了血丝,脸色完全青紫。清月检查了她的身上,在内衣里发现了那份名单。望着这个圆脸的女孩,想起了以前她用碟仙骗她,说到她的母亲病逝,娇蔓哭得泪水盈盈,却不敢哭出一丝声响,清月有些后悔派童凌去查抄她家。无论她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还是无辜的,都不应该牵连她的家人。清月帮她闭眼,闭了两次,都没闭上,换做别人,早就赫然了,可她是清月,两次西北大战,她看到的远比这要恐怖,比这要残酷。清月府下身道:“我会尽力维护你的家人的。”说完,她再次帮娇蔓闭眼,她的眼皮才慢慢合上。清月再一次仔细搜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了,才吩咐人把娇蔓抬了出去。娇蔓并不是一个人住一间屋子,她唤来和娇蔓同住的宫女,一一仔细盘问,几个女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清月又亲自搜了她们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让她们下去了。出于万全的考虑,她不愿其烦的,又把这间屋子彻底地搜了一遍,确定什么也没遗漏掉,才拿上宫符去找童凌。

    娇蔓家除了她,还有一个妹妹娇兰,今年刚满十岁,见来人凶神恶煞的,便咧开了嘴大哭,她的父亲不知娇蔓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抱着娇兰躲在了屋子一角,眼睁睁看着来人推倒案几,打翻桌椅,掀开被褥,把自家掀了个底朝天,却不敢吭一声气。清月进来时,娇兰的哭声还在震天响,那家已被童凌等人翻了一遍。见她进门,童凌把翻到的书信递给她,清月浏览了个大致,剔出两份来,一是娇蔓表哥写给娇蔓的,二是京兆府尹写给那家老爷子的。

    “娇蔓表哥与娇蔓是否有私情?”清月问道。

    抱着娇兰缩在一遍的那老爷心中一紧,手上也一紧,慌忙答道:“没有,没有,娇蔓十四岁就入了宫,怎么会和她表哥有私情。”

    “阿玛,您弄疼我了!”哭嚎中的娇兰突然插话道。

    清月莞尔,这那老爷子也太不会说谎了。

    “那我再问你,你一介白丁,堂堂正四品京兆尹为何给你写信?”清月又问。

    那老爷结结巴巴的道:“信上不是写着吗——悼色密氏冥寿,我那口子曾是京兆府尹府上,小少爷的奶妈,有了这个情分,京兆老爷才写了这封信,并送来奠仪十两。”

    清月摇着手里的信道:“是挺够面子的,只不过,府尹大人顺道还谢了御前三等侍卫畴晖的推荐,而第一封信中,落款也是兄:畴晖,日期是康熙五十年,那老爷子,不用我再说下去了吧?”

    那老爷子一百个后悔:没把畴晖给娇蔓的信烧了,如今徒留把柄在他人手。他脸色变得苍白,双唇发抖。本以为凭这封信,能为娇蔓出宫以后的生活,添一份保障,多一份将来,可现在看来,却断送了一家人的性命。按大清律,宫女与侍卫暗通款曲,是欺君重罪,依律当全家问斩。

    见那老爷面如死灰,瑟瑟发抖,半晌不肯说话,清月便道:“娇蔓死时,我曾答应她抚照她的家人。若您一五一十的对我说出实情,或许,我还可保全你们的性命。”

    不知什么时候,娇兰已停止了嚎哭,瞪大眼睛,呆呆看着清月和那老爷。

    那老爷一阵心痛,娇蔓已死,他也不想活了,可看着怀里的娇兰,他又实在舍不得。起先他知道畴晖与娇蔓有私,吓得魂飞魄散,曾让色密氏去劝阻女儿,但后来,畴晖到家里赌咒发誓,并留下字句,非娇蔓不娶,而且承诺一直等到娇蔓二十五岁出宫,他见畴晖真心实意,也动了心思。他做阿玛的,不希望娇蔓出宫后孤苦终老,况且自己只养了两个丫头,畴晖是个男子,又有侍卫的身份在,这门亲,是他想攀也攀不上的,便依了畴晖与娇蔓。娇蔓也曾答应他们,在宫中绝不与畴晖有半点越举之事。可怎么偏偏,偏偏……

    见那老爷还是不语,清月道:“您说或者不说,只要有这两封信,娇蔓的罪就能坐实,所以,也不劳您金口了。童凌,把娇兰送去闻香处,把那老爷子关到你那。没我命令,谁都不能见。”

    一听要把他和娇兰分开,那老爷子和娇兰同时嚎啕大哭,哭声震天,左邻右舍伸出好奇的脑袋,却看见兵丁打扮的人守在门口,有的便立刻关了自家的门户。还有几户胆大的,想围过来,凑个热闹,守门的人挥着水火棍把他们都驱散了。

    处理完这边,清月又赶回宫里,魏氏仍未回宫,不得以,她只好禀报了康熙,康熙叫来内卫统领,让他把色密畴晖秘密交给清月,内卫统领领旨即刻去办。而康熙看着失而复得的名单,却不知他该怎么做,是大发雷霆处置了这些人,还是隐忍不发,等待时机处置。稍后,他让李德全把名单收在密匣中锁好。然后吩咐清月下去休息,至于西北的事,他会秘密交代胤禛去善后。清月听完,谢了恩,踏着黄昏最后一丝光,离开了紫禁城。但她没有去找胤祥,胤禩传消息给她,想和她见上一面。

    皇阿玛区别对待他与胤祥,让胤禩更加惊恐,得到清月回来的消息,他急忙让安插在宫内的小太监与清月联系,恳求她见自己一面。还好清月没有拒绝,只是让他等。清月既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坐立不安。无形中,胤禩对她又多了几分怨恨。胤禩手里反复把玩着那个沉鱼,几次三番下狠心,想把它砸了,可临了临了又放弃了。这样整整等了一天,清月也没来,他叹了口气,用锦盒收好沉鱼,叫来赵圆儿,帮他梳洗好,早早上床休息。过了三更天,他依然没睡着,披衣起床,推开房门,月亮只缺了一牙,眼看马上要过八月十五了,皇阿玛也回来了,不知今年的祭月大典,他还能不能参加。

    墙边紫修竹摇动,胤禩眼睛一花,清月已站在他面前。

    两相比较,胤禩比康熙病得重,他未到不惑之年,已显老态。以前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气质已不在,口角歪斜,颤颤巍巍,头上花白的头发,触目惊心。清月闭上眼,努力去想以前那个美男子,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怎么,不认我了?”胤禩回忆起那次,他到胤禛庄子里去找她的情景,那时,是她依附于自己,如今,风水轮流转,到他“依附”于她了。

    “不,只是不敢相信您不信我。”清月睁开眼,她选胤祥,并不等有愧于他。

    “现在,我的生死都在你手中,你要我怎么做,我都会听你的,但求你不要牵上九弟、十弟。”胤禩表情变得坚毅起来。

    清月苦笑道:“八爷,不是我要您的命,是皇上要您的命,换句话来说,也是您想要皇上的命。我出手,不过怜惜西北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其他,我不想,也不屑要。我本以为您会懂我,没想到您连皇上都不如。我放了鸽子,还了您沉鱼,并不是威胁您,想要得到什么。只是希望您收手,夺嫡固然重要,可十几万人的性命也同等重要。”

    胤禩陷入了尴尬,他原以为清月会以此作为要挟,帮十三脱困,威胁他放弃夺嫡。两人沉默了许久,胤禩才开口:“这也是你放了所有俘虏的真正原因?”

    “是,佛说众生平等。你们争夺天下,却让无数人为你们的野心铺平道路。蒙古人也好,汉人也好,满人也好,都是人,一样的有感情,一样的有思想,有父母兄弟,妻儿老小。你会伤心难过,恐惧害怕,他们也会。不会因为你们身份不同,而有所区别。”

    看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清月的话虽让胤禩感动,但他内心里却又抵触,害怕这番言语后,隐藏着另一场阴谋。

    见胤禩闪烁不定的眼神,清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您放下,皇上也就放下。她怕自己这样说了,反倒让胤禩疑心她是替皇上来警告他的,反而又害了他。转而叹道:“不管怎样我没有出卖您!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和胤祥落到您手中,请您记得今天,我待您如何,请您待我们如何。”

    算计了半辈子,这是他败得最彻底的一次,他不但丢了“命”,丢了身份,更丢了主动权,第一次被人这样攥在手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要不是他当年走错一步棋,让清月进太子府,现在他就不会输了满盘。假如当初他如十三一般坚定,没失了清月,如今他的情势应该大有不同。

    清月走了,留他在原地,不知滋味。

    魏氏终于回宫了,看过西北的那份名单,康熙已经很累了,但魏氏的表情已说明,他还得打叠精神说说那些陈年往事。

    茹晋,魏雨烟选择站在我这边,是你没想到的吧?

本站推荐:恰似寒光遇骄阳神医凰后:傲娇暴君,强势宠!蜜爱100分:不良鲜妻有点甜隐婚100分:惹火娇妻嫁一送一萌妻甜蜜蜜:厉少,放肆宠重生之都市仙尊黑月光拿稳BE剧本深空彼岸帝少心头宠:国民校草是女生折腰

清朝不是春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69书吧只为原作者墨点点1983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墨点点1983并收藏清朝不是春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