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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定苍后悔 示爱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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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丞相府之后,夜阑心冷着一张俏脸望着已经逐渐苏醒过来的砚夜,毫无疑问的从他眼底看出了一抹恶毒和诧异。睍莼璩晓

    “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你是不是很惊讶?”

    夜阑心纤长的指尖捻着那一封烫金的帖子,在东陵的贵族小姐里面,每个人都会有象征个人身份的烫金帖。

    虽然夜阑心鲜少与那些小姐们来往,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

    这种私贴怎么会出现在砚夜的身上,夜阑心可不是傻瓜。

    砚夜冷冷的看向夜阑心,“看来你也不算蠢,既然早就知道我是故意的,为何还要救我?”

    夜阑心冷笑,“我不光知道你是故意,而且我还知道你是为何而来。”说着这话,她竟然是一脚便踩在了砚夜腹部之上。

    那伤口是当初有人假冒江牧时候,被夜阑心留下的。

    “啊——”砚夜清俊的脸上顿时一白,原本雪白的中衣上马上有血丝浸透出来。

    “什么狗屁欢喜楼,你当我夜阑心是傻子吗?”夜阑心说着,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疼的砚夜几乎要昏死过去,“你是君无邪身边的人吧?说说看,若是说出个什么门道来,或许我高兴了就给你一个痛快。”

    砚夜腹部的伤口被夜阑心狠狠的踩着,只觉得疼的五脏六腑都纠结到了一起。

    他不敢置信地瘫倒在地上,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夜阑心,“有些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烫金帖就是不守妇道的证据!就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

    不过砚夜的话还没有说完,馨儿掏出一块丝绢便将他的嘴给堵住了,“我们家小姐最讨厌别人说废话。”

    夜阑心满意的看着馨儿,这个小丫头在自己身边跟了一阵,脑袋越发灵活不说,手段也是越发狠辣了。

    眼底浮起一抹满意,她缓缓的挪开自己踩着砚夜伤口的脚,淡淡的扫了一眼馨儿,“馨儿,你在这教教砚夜,怎么好好跟我说话。阿九手太重,我怕她把他打死了。”

    说完这话,夜阑心才转过身去,朝着锦绣苑的客房而去。

    只是她手中那贴烫金的帖子却是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心中似乎有一种沉闷的气息慢慢的凝了上来。

    躺在客房里面的那个女人,脸上已经被江牧上了药,原本弥散在房间里腥臭的气味儿已经消散开去,如今只剩下了淡淡的药香。

    夜阑心缓缓的走到女人的床前,坐了下去。

    她不会不明白砚夜出去办事为何要带着这个金帖,他不希望君无邪与自己有任何纠葛。

    而那日,定苍口中说的“桃花坡”……

    夜阑心微微蹙起眉头,脑海里面又浮现出了自己在昏睡时候出现的那一个梦境。

    那个梦里面,那一对十岁左右的男孩和女孩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满是桃花的山坡。

    春风和煦,那漫山的桃花开满了山坡,将整个场景映的无比温馨。

    “难道那时的两个人就是真正的夜阑心和定苍吗?”夜阑心脑海中泛起狐疑,看来砚夜昨日的确是在锦华苑听到一些密不可闻的消息呢!

    所以,他才会故意将这烫金帖子带在身上。

    按照他刚才所言,难不成当时夜阑心就是用这个代表身份的烫金帖与定苍私相授受的?

    难怪昨日定苍会答应将梵天果留在自己体内,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

    面对如今越发复杂的形势,夜阑心不由的有些头疼:之前许许多多的谜团还没有解开,如今又添了新的谜团。

    她低头看了一眼依旧还在昏睡的女人,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是不是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呢?”

    空旷的房间依旧是一片沉寂,夜阑心有些自嘲的轻声笑了笑,转身便出去了,剩下阿九在门口守着。

    等夜阑心再次回到囚着砚夜的房间时,馨儿依旧将人折磨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此刻的砚夜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周身湿透,意识也开始涣散。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夜阑心低头,看向了眼神涣散的砚夜。人在这个时候,心中的无助感会被激发到最大,这个时候来逼供是最佳时机,得到的消息也将会是最准确的。

    “你不了解王爷,他可、可不像你看见的那般。”砚夜迷迷糊糊的看着夜阑心,说话也开始打颤,“他不是一般人,他甚至比妖怪还要恐怖。这个世界上,只有书香才可以让他安然活下去。你知道吗,你的出现只会害死他!”

    夜阑心眉心一皱,“你在说什么?”

    砚夜冷笑着,“你不是自诩什么都难不住你吗?为什么连王爷真正的身份,靠近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见夜阑心微变的脸色,身上的疼痛仿佛也在这个时候被忘记了,他双目欲裂的瞪着夜阑心,“没错,我是书香的哥哥,因为书香喜欢王爷,所以我就必须要不择手段的替她铲除一切障碍。但是——像王爷那样的谪仙美人,你当真以为他看上了你这一身皮相吗?动动脑子吧,像他那样曾经被家人背叛的人,这辈子绝对不可能会爱上任何人。”

    砚夜的话如同一只大锤砸在了夜阑心的胸口上,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已经习惯了君无邪的照拂。

    因为活了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她也是人,也会眷恋这样的温暖。

    就是这份习惯和眷恋,让她疏忽大意了:没错,君无邪那样一个冠世美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接近自己。

    难不成,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初在庆功宴上,自己也曾经怀疑琼华就是山洞里面那个白发少女。难道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很好,就冲着你说的这些,我可以让你多活几日。”夜阑心眉目平静,语气也是十分的淡然,“不过有一件事你弄错了,我跟君无邪没可能,所以他不会爱上我,也没机会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砚夜一怔,面色瞬间凝住了。

    怎么会?

    一个正常的女人在听到这些话,也一定会抓狂,然后去质问君无邪。

    这个夜阑心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当真对王爷没有兴趣?

    夜阑心嘴角微微一扯,“我不管你们主仆两个玩什么把戏,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你就应该做好别想活着走出去的准备。”

    说完这话,夜阑心便转身回到了自己房中。

    这些谜团,她会一个个解开:君无邪你如果要算计我,那就最好做的漂亮些。如果被我发现了,那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是夜,右相府的锦绣苑,枝桠横斜,疏落有至,繁叶重重叠叠,摇曳多姿。柔和的月光,折射出星光点点。

    夜阑心斜靠与窗柩上,眸子里,波澜不惊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那一望无际的黑夜。

    素手托着下巴,嘴角笑意如玫瑰花香般浓郁,有向日葵面朝太阳时的灿烂。

    馨儿手中拿着白桓宇送过来的消息,微微屏住了呼吸:奇异草的下落已经查到,在庆安王府。

    听后的夜阑心沉默,房间里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沉默起来,冷意肆虐。

    庆安王府较二皇子府要小,但其军事防御严谨缜密。庆安王府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属于庆安王府的死士。庆安王府中有四个望角楼,处于四方。每个望角楼由训练有素,听觉灵敏,反应敏锐的死士守护。

    望角楼有专业的号角,一旦号角响起,整个庆安王府尤如白日,灯火辉煌,任何人都无法藏身。

    此次消息准确,阿九已经将庆安王府的地图与军事布图准确无误地描绘出来,放在夜阑心的菱花镜面前。

    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夜阑心不曾看一眼。

    “小姐?”馨儿轻声呼唤,疑惑地看了看阿九。这是卖的什么关子?此次事情非同寻常,难道不需要勘察庆安王府?

    夜阑心站起身来,嘴角依旧擒着笑意,轻抚纤细的双手,整理了一番裙子。粉色石榴裙,裙摆处,金线绣边,金光莹莹。摇曳的身姿去初晨含露的蔷薇花,又是古风古色里的一道靓丽风景。

    红唇轻启,她清脆的声音,融入空气中,“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庆安王府似乎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范围内,这一次到底是为何呢?”

    略带寒意的目光落在馨儿身上,让馨儿头发微微发麻。

    幸运的是,她已经将庆安王府底细了解了八成,“庆安王是晋王的亲叔叔,为先皇打江山做出了不斐功绩。庆安王的哥哥死后,老庆安王爷行事低调,加上晋王没有与人争权夺利的意思。所以,皇帝也就没有削弱庆安王府的力量。不过,老庆安王爷在整个朝野的声望极高,他却不再与正事牵扯,励志做个悠闲王爷。”

    晋王?

    夜阑心脑海里面浮现出了晋王那张清秀的脸,那日阿九的话又回响在耳边:晋王也许并不如表面那般淡泊。

    从皇家出来的人骨子里就带着不屈服的个性,晋王若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皇子,那才是皇家今年最大的笑话。

    她曾经听说过,老庆安王爷的哥哥死的十分蹊跷。

    夜阑心将重心落在这件事上,也许,她还可以利用此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阿九轻轻的敲门声,“小姐,定苍太子来了。”

    这个定苍还真是脸皮厚的可以!

    夜阑心暗想,这个男人,她迟早得解决了,“他来是为了什么事?”

    阿九面色微微涨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一个男人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唯有定苍当之无愧了。

    今个儿一大清早,便有数十辆马车连绵不断地将各种名花从景阳最大的花房里面遣送出来。

    定苍亲自送到了丞相府,如此大张旗鼓,叫景阳所有人都知道了。

    众人一路跟随,都以为定苍是将这些名花送给夜倾心的。可让人没有料到的是,直到了右相府的门口,却有花农直言说这是送给明珠县主的。

    围观众人无不哗然,定苍倒追草包夜阑心,将这位名噪一时的明珠县主再一次推向风口浪尖。

    在庆功宴上,定苍分明是打算求娶夜倾心的。那个时候,夜倾心一张脸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定苍却衷心于她,如今却又为何如此堂而皇之向夜阑心示爱?

    莫非是夜阑心仗着自己县主的身份,又要开始抢夺自己妹妹的夫君了么?一时间,又有不少人开始传出水性杨花的流言蜚语。

    听完阿九愤懑不平的叙说,夜阑心嘴角的笑意更加灿烂。

    “小姐,你还有闲情笑。”馨儿着急地说道,“人言可畏,这太损你声誉了。定苍这个男人真是祸害精,早前差点要了你的命,可现在又来这一套,他是不是诚心毁你名声。”

    越说越气,馨儿的脸已然是微微涨红,如果可以,她真恨不能将定苍撕了,再鞭尸,叫他不能再去祸害别人。

    “万事不要急,”夜阑心佯装生气,瞪了馨儿一眼,轻声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他定苍不怕丢脸,我夜阑心问心无愧,更是没有谣言可传。”

    说罢这话,夜阑心便坦然地走了出去。

    远远的还未到前院,她便瞧见定苍立在锦绣繁花之中,脸上不复之前的疑惑,却有了几分笃定和势在必得。

    夜阑心挑眉:看来砚夜的行动比自己预料的要快一步,那个金帖恐怕定苍那里也有了一份。

    眼见夜阑心缓缓地朝自己走来,原本还有些按捺的定苍只觉得胸口跳的有些厉害。他快步的走到夜阑心的面前,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我就知道是你,桃花坡上……”

    “定苍太子请自重!”夜阑心不着痕迹地躲开定苍的触碰,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这让定苍清冷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他本就是冷情之人,平素就算是有什么情绪却也从不表露在外。

    当初见凤惜朝对夜阑心有兴趣,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转了过来。

    从梵天果丢失开始,到庆功宴上的求娶,他只是为了接近夜阑心。因为定苍知道,凤惜朝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过,他想要夜阑心,那便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想要求娶夜倾心,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打算将夜倾心纳入房中,随便给个名分便打发了。

    只是,这几日,夜重华时常来寻他,竟然是动的要将夜倾心立妃的念头。

    这又在凭白中让他对夜倾心多了几分厌恶,谁知道昨晚竟有自称是夜阑心身边的侍卫送来了一烫金帖。

    看到那帖子,定苍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倒冲到脑袋上去了。

    这帖子,竟然与几年前那个女孩子留给自己的定情信物是一样的。

    毋庸置疑,夜阑心就是在桃花坡上面与自己私定终身的人!

    想到了这里,定苍面上露出悔恨:若当初知道夜阑心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存着将梵天果从她身体里剥离开来的念头。

    夜阑心望着面上表情丰富的定苍,只是轻轻挑眉,表情轻松的说道,“定苍太子的这些名花可都是送给阑心的?”

    定苍眸光一亮,面上虽然没有更多的表情,冰冷的五官却是因为夜阑心的话而柔和了起来,“自然是。”

    夜阑心笑着点头,“来人,将丞相府大门打开,把所有的花都搬去门口。”

    “这是为何?”定苍不解。

    “阑心在这里先卖个关子,稍后定苍太子便会知道。”夜阑心笑容里侵润着蜜糖一般的甜意,红润的脸颊,更是夺目。

    守在门口准备看热闹的众人原本打算离开,不过回头却瞧见原本被搬进去的花竟然又陆陆续续的搬了出来。

    大伙儿好奇的驻足,远远看着这些名贵花草的后面,夜阑心正如一个精灵一般悠然而来。

    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圣旨还没有下来,但是夜阑心将会成为长乐王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如今,定苍如此大张旗鼓的挑逗未来的长乐王妃,不知道这个夜阑心会如何自处呢?

    迎着众人期冀的目光,夜阑心沉了一口气,面向众人,扬起了声调,“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名花都是定苍太子送过来的,但是我却不能收。”

    众人一阵唏嘘,定苍更是白了一张脸,他快步走到夜阑心的身侧,“如果你是在气那日我想要拿回梵天果的事情,我可以马上向你道歉。”

    不过,对于定苍的低声下气,夜阑心直接选择了无视。

    她巧笑嫣然,继续说道,“其一,我夜阑心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人,可是据我所知,定苍太子的太子府里面却是姬妾成群,我恐怕无福消受殿下的青睐。其二,定苍太子当着东陵皇帝的面求娶夜家二小姐,如今却大张旗鼓的向我献媚,阑心实在是怀疑殿下的居心。”

    一篇言论说的堂而皇之,更是让众人将矛头调转,对向了定苍。

    “当日我若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绝对不会伤你。这些年,我后宫虽然充盈,但是我心如磐石,从未改变过。”定苍压低了音调,面上出现了少有的焦躁,“如果你介意我当日求娶夜倾心的事情,我可以马上进宫向东陵皇帝说明情况……”

    夜阑心嘴角扬起,冷冷的打断定苍的话,“殿下请你不要误会,不管你对谁心有所属都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身为北庸的太子,还请殿下顾及自己的身份,切勿要辜负我二妹的一番情谊。”

    夜阑心转过身,搭着馨儿的手,径直进入丞相府,只留下了一句清冷的话弥散在空中,“还请定苍太子将这些东西搬走,丞相府的人是不会来清理的。”

    【长乐王府】

    君无邪今日穿着白色的抵脚长袍,腰间系有玲珑青竹玉坠。过于好看的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从前的楼主最是厌恶素白的颜色,而现在却下意识里的开始有些接受了。这几日从暗影到跑腿的,但凡是君无邪所准备的衣裳,定然会有同一颜色款式的女装。毋庸置疑,那都是为夜阑心准备的。

    墨舞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子压抑的气息。

    离了夜阑心,君无邪就是一副冰块脸,但此刻眼眸里却有细小涟漪荡漾开来的情绪,微微跳动。

    棋音自从被君无邪调出去之后,便一直守在丞相府,除开有突发情况,否则很少会回到长乐王府。

    难道是夜阑心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着君无邪对夜阑心的在乎程度,此次事件显然惹怒了爷。

    “那最后呢?”君无邪微皱的眉头舒展,随意地撩拨琴弦,嘴角笑意若有若无,似那因着风向飘散的茉莉花香,时有时无,却沁人心脾。

    棋音淡淡一笑,“我想我应该明白为何王爷会对她刮目相看了!”

    墨舞听得入神,夜阑心倒是干净利落,办事风格果然与自家主子是一个样。能够想象到被夜阑心拒绝的时候,定苍的脸上会有多难看。

    君无邪轻挑眉,琴音缭绕,模糊了表情。

    墨舞猜想得到,长乐王已经猜到了结果,否则,不会那么随意与轻松。

    定苍狂傲的举动,引得流言四起,他企图用舆论将夜阑心抢回来。

    君无邪让棋音回去,继续保护夜阑心。

    有些事情,他必须得了解更多。

    比如,奇异草的下落。还有庆安王爷,这一块硬骨头。

    “爷,这一次我们真的要帮夜阑心夺奇异草?”墨舞站在旁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君无邪不理会墨舞的担忧,只是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冷漠的空气,窗外的暖阳,倾斜的光落不尽,却投射不到窗棂上。君无邪仰躺于椅子上,向空中吐了一口气,冷酷的脸如冰雪一般慢慢化开。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与夜阑心拉近距离的机会。

    世间的女子,蔷薇的柔媚与露骨、牡丹的雍容与华贵、依米的坚强与不屈……

    见过的女子各形各色,却偏偏中意那么一支。

    而此刻的锦华苑,夜倾心坐在鸾镜面前,面上是抹不开的恨意。她喜欢的是君无邪,不管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她的主意。

    “我不能嫁给定苍!”这件事,除了定苍自己开口,再没有人能够帮到她了。

    “怎么?这么快就想哥哥啦?”定苍歪歪倒倒地将整个身子依靠在门板上,浓烈的酒味,将女子闺房的胭脂味道盖去。眉宇间,落寞神色将整个人感染得格外悲伤。

    自从定苍开口求娶自己之后,夜重华为他开了特例。如今的锦华苑倒是成了定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夜倾心心中虽然厌恶,可却受了以芙夫人的叮嘱,不敢表现出来。

    此刻她见定苍喝醉的模样,赶忙上前欲搀扶住她。

    定苍脸上一黑,悲伤失望的气氛交织在一起,他挥手将夜倾心从身边推开。

    身子却如风过后的枝桠歪歪斜斜,他指着夜倾心说道,“我还没有醉,你不要来管我!”

    这话里,充满了无奈。

    若是以前早早意识到夜阑心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今日两人的关系怎么会尴尬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个身子如同一滩烂泥,定苍趴在桌面上。眸子里却盛满了痛苦绝望,“难道真就回不去了吗?”

    “殿下?”夜倾心不解,昨个儿自己不是已经将夜阑心的金帖给他了吗?

    要知道当年夜阑心与陌生男人定情的时候,夜倾心可是亲眼看到她将自己的金帖交给了男人。想来这些年,夜阑心的心中也是有着那个人的。

    如今定苍出现,夜阑心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的!怎么会喝得醉醺醺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定苍像是拉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夜倾心的手,声音凄凉地说道,“你说,她凭什么拒绝我?凭什么?君无邪有什么好的?”

    是夜阑心!

    夜倾心的心咯噔一沉,夜阑心竟然拒绝了定苍?怎么可能?她曾经亲眼看到夜阑心藏着自己的金帖,每隔一阵子就要去桃花坡,明显就是在等人。

    如今她要等得人出现了,她竟然拒绝了?

    夜倾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定苍,羡慕嫉妒,各种情绪在撞击心房。

    凭什么她夜阑心一个草包花痴能够得到如此多优秀男子的爱护,而她却要被夺去“景阳明珠”的称号,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行。

    不甘于命运的摆布,夜倾心决定奋力一搏。倾心于君无邪的她,发誓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爱情。

    “殿下,”夜倾心近乎魅惑的声音在定苍的耳畔迷离散开,“夜阑心根本就是在骗你,从一开始便是骗你。当君无邪回来之后,她就移情别恋了。像她这样的薄情女子,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其实桃花坡的事情她都记得,可是她更加钟意君无邪的那副皮囊,所以她背弃了你们的誓言,背弃了你们的约定。殿下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了?”

    嘴角的笑意,仿佛被罂粟花汁沾染,血腥的味道从鼻翼飘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只顾浇愁凭举杯,哪知酒能够麻木暂时的痛。潜意识里,夜倾心的话点醒了他,就是这样,夜阑心移情别恋了,想背弃当年的誓言。

    凭什么他要退出,君无邪才是后来者,该退出的应该是他!

    “殿下,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招数很多!”夜倾心继续说道,“比如,她的身体。失去了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她哪还有骄傲的资本呢!还不得乖乖地臣服在你的脚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是夜,朦胧的月华,侵润在雾气之中。

    今日夜阑心将亲自去庆安王府寻找奇异草,她知道这事若叫君无邪知晓,一定会插手,于是便刻意避开了潜伏在锦绣苑外的棋音。

    屋内烛火依旧摇曳,做出假象,只要屋外的人不近距离靠近,便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沉默一阵,收回思绪,夜阑心推开窗户,一个轻跳,直跃天空,留下一抹幽香徘徊在窗前。馨儿与阿九早就在丞相府门外等候,见夜阑心离开,亦是紧跟其后。

    庆安王府外,灯火黯淡。

    前厅里,有几个宫人端着酒水行色匆匆。

    这个时候,莫非是王府正在宴客?夜阑心暗想。

    利落地躲过四个望角楼,夜阑心幽灵一般潜入前厅,馨儿准备的地图上提过,庆安王府有个藏宝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奇异草应该藏在那里。

    只是夜阑心才刚进入前厅,偏门便传来声音。

    “你说,这么晚了,晋王居然来到这里喝酒赏月,真是稀奇!”听这女子的声音应该不过十五六,声音甜美,说话时候,底气十足,善用丹田之力,看来是懂武之人。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微微带着傲慢,似乎对这个晋王颇有微词。

    “谁知道呢?”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却显得十分沉稳,“你们说,老王爷一直未娶,却是将晋王当做自己亲生的一般。我看,只要晋王一开口,老王爷就算是命也能给他,你说该不会是……”

    “呸呸呸,长公主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就是苦了老王爷,晋王似乎对权势没有什么兴趣,就算老王爷再大的基业也是无用!”

    “你们那少在王爷背后嚼舌根,小心被王爷知道,定然饶不了你!”一个女子笑着说道,“好生服侍主子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芍药姐,也就是你对皇子好,是不是看上了他呀?”

    少女的话音刚落,便引来了一阵哄笑。

    “不可胡说,我自小便跟在王爷身后,见过晋王的时间自然比你们长。那个时候的晋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天意捉人罢了,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所以呀,你们可别乱说话!”

    “知道了,芍药姐,我们先回房睡了,你劳累了!”

    “去吧,晋王与王爷这里,我一个人应付得了!”芍药的身影出现在前厅,手里的酒盅,已经空了。

    芍药无奈摇摇头,“晋王今日又不知怎么了,喝这么多的酒!”

    见芍药出去,夜阑心这才摸入偏门口。

    偏房里,残烛昏黄,帷帐投射的影子落在窗户上,摇曳生姿。庆安王府的建筑有一个特色,便是房间的窗户很大,且宽,很适合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情况。帷帐就是一个屏障,任何的举动,都能通过投射出来的影子,让屋外的人得到警示。

    见地面铺层的石板,颇有不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五行布图,不愧是老庆安王爷,连帷帐这样柔软的东西也能运用到极致。

    按照五行阵法,夜阑心迈出第一步,并未碰到帷帐。

    房内的风,吹得很有规律。夜阑心这才发现,这些窗户根本就不通气,通气的地方是两面的侧墙,两边风向交互鼓动。

    所以,即便掌握了步伐,如果不掌握吹风的时间,也不能通过整个房间。

    细细感受风力与时间间隔,夜阑心的嘴角轻笑,身形利落的躲开一切障碍,成功地迈了过去。

    走到偏房的尽头,有一道小门。

    侧耳倾听,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难道要冒险一次?

    正在夜阑心犹豫之时,身后却有一阵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周身的气息瞬间凝结了起来,夜阑心一双利眸飞快的扫过前厅。偌大的房间里,烛火没有留下一个死角。

    想要藏身,只有眼前这道石门唯一一个选择。

    脚步声渐近,夜阑心美眸一眯,素手轻扬,便将面前的房门推开。姣美的身形一闪,下一秒整个人便消失在偌大的前厅里面。

    微风轻扬,带着满屋子的幔帐,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静谧,仿佛压根儿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只是在她推开石门的一瞬间,眼前却是一片灯火辉煌,更有在本国难以见到的泪珠玉青灯。这些东西本进贡于皇家,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庆安王真的打算未雨绸缪,东山再起?

    没有时间再犹豫,夜阑心穿过密室,摸上了一个过道。

    清风徐徐吹来,带着熟悉的茉莉花香。偶尔的丝竹之声,从转角处传来。纱织的柔曼将凉亭遮蔽,偶尔看得见里面的主人斟酒品尝。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夜阑心纵身一跃,藏身于房梁之上。低头,能看见那个被称之为芍药丫鬟正朝着凉亭而去。

    掀开幔纱,晋王落寞的身影落入夜阑心的视线之中。清秀俊朗的脸,彰显着贵族的高贵与威严,只是那脸部曲线柔和。这般温婉雅致的一个男人,举手投足间,却不见往日的宁静淡泊。却多了几分落寞,无奈,夜阑心有些好奇,到底那场变故给了他怎样的打击。

    见到芍药靠近,晋王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二叔,你这府中就属芍药最为可人,做事亲力亲为,到是不像领宫的身份!”

    “王爷,殿下又拿我开涮呢!”芍药眉目一扬,故作委屈地说道。

    “你呀,不会是想将芍药要了去吧,这可不行,芍药虽是府中下人,到底我也没有将她当下人看待!”老庆安王豪爽地说道。

    芍药见叔侄难得说得这般开心,放下手中的酒盅便悄悄退了出去!

    “二叔,这一次真的是你做的?”晋王放下汉白玉酒杯,面上不复刚才的玩乐,倒是凝上了一抹沉重。

    “是!”老庆安王也放下酒杯,掷地有声地说道,“晋儿,你不是不知道二叔的心思。最近,夜家的事情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九千岁如今也因为沉鱼丧命焦头烂额。太后不断地在朝中拉拢势力,再不进行做出行动,以后这块大石头,我们就不容易那么搬了!”

    晋王无奈地灌下一杯酒,眉头的愁绪紧锁,“二叔,我只想查出当年是谁害了父亲,对权势我从未有过兴趣,更何况,母亲从未让我执着于此。她常说,皇室女子不得已,如果可以,她倒宁愿当一名寻常女子。平凡人家的孩子没有勾心斗角,二叔,算了吧,我们何必在争呢!”

    “不行!”老庆安王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角将案几上的杯子带到地上,打了粉碎,“你这个孩子,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你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你父亲的仇至今也未沉冤得雪。最好的办法就是权利在手,你才能够安全生活在这个世上!”

    “二叔!”晋王也急了,“你拿奇异草这样的谎言说事,有脑子的人不难发现,不过是谣言,哪来什么奇异草。”

    听闻此话,老庆安王哈哈大笑。

    奇异草,三个字让夜阑心微微凝神。

    晋王饱学诗书,气宇不凡。一举一动之间,带着不甘的落寞,但刚才那一抹灿烂的笑意,却在告诉旁人,他真的想做一个快乐的人,只是,大仇未报,所以,迟迟不能解开心结。

    见老庆安王自信满满的笑意,晋王微微皱起眉头,“二叔,你难道真有奇异草?”

    “当然!”老庆安王意味深长说道,“这东西不能见光。晋儿,你要知道二叔如今做的,都是为了你,你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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