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闯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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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有了他亲自赐给我的金牌，宫中禁卫军大部也都是乐正炎的人，被下了禁声令，因此出宫乔装上朝也方便许多。我甚至觉得，这样下去，两年兴许不是什么问题。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放松了些许，却又因为突然想起今日他托罗公公给我的密令，令我与他一同去八月十五，李相家的赏月宴，而变得沉重起来。
我自然了解，李相再蠢也不至于邀他赴宴，所以唯一原因的便是，李相身边也有他的人，早早向他通风报信过。原本以为他在这偌大的朝野中孤立无援，这样看来，他早已开始布下人与网，只是朝中之人，知之甚少罢了。想来这次去李相府上也只是探探风声，并不会兵刃相见，会安全的多。但是这么一来，镇西大将军倒戈向圣上自然也是人尽皆知了。这样一来，我便别无选择，彻彻底底变成他的人了吧！许是在朝上站了几个时辰，回来格外疲惫，于是这天就早早睡下了。
八月十五这天，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店家，才找到可以适合我这瘦小身板的男装。我暗暗懊恼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浪费了许多时间。最后只好匆匆换上衣服，赶赴约定的地点。几经曲折，我才找到赵纩霖说的地方－－复云楼与他们会合。我刚坐下没一会，便有一位小二将我带领至偏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这小小的马车细细看来却有大讲究，车身选用最好的黄铜，车轴也泛着最上等的百炼钢的色泽，车内空间要比在车外小得多，缘是因为中间有夹层的缘故吧。如若不出所料，这夹层内应该都是兵器。
父亲是将军，所以我多少对兵器马车有些了解，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设计，想到这我不禁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车！”却忘记身边还坐着的三位。赵纩霖听到我的赞美只是微微抬了下眼，随后就继续阖眼休息，倒是莫澄岚微笑着回应我：“这车是皇上与炎一起设计的，世上仅此一辆。”听到他说话，我才有时间细细端详起同车的三人来，一个温良如春风，一个冲动似赤炎，另一个，只能用尊贵无比来形容，却描述不出心性来。“不敏班门弄斧了。”我低了低头，对莫澄岚报以感激的一笑。
“主子，到了。”车夫小声的汇报，我却在黑暗中清楚看到赵纩霖的眼睛瞬间睁开，透着不明的光亮，直到多年后，我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光，我才知道，那是对所爱之物志在必得的决心。
我们一行四人下了车，朝相府大门走去。“上，我们还是再等等吧！”走了两步，我突然站住了脚步。其他三人都转身看我，然后又都顺着我的方向朝相府的墙内看去。“有危险么？”乐正炎扶了扶腰部，想要拔出腰间暗器，却被我上手制止。“仔细听。”我压低了声音对他说，瞬间他们都恍然大悟过来。相府中，太安静了！这怎会是举办宴会的人家呢？我自是有一副女子的心肠，又在边塞长大，小时就与爹爹枕着皮靴睡在地上，只为能在熟睡时也能听到敌人的马蹄，所以很快发现了其中端倪“难道是我们被发现了？”乐正炎一脸懊恼，垂头丧气的样子甚是可爱。
“不见得。”莫澄岚思索着开口，“怕是李相将酒宴移到密室去了！”
密室！想府中竟有密室，并且，这么隐秘的消息都给皇帝知道了去，不知这李相知道了还会不会想继续斗下去，想来这位皇上也是有些手段。我无意中抬头看了看赵纩霖，却发现他也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被那眼神慑的有些心慌，只好僵硬地转移开视线。“邵兄，不如你和上在外面等候，我与炎进去探探虚实。”莫澄岚建议说。看着两个轻盈的身形越过高墙，我才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与父亲习些武艺。谁知莫澄岚与乐正炎刚走了不久，便有由远及进的脚步声踏踏而来。不一会，我和赵纩霖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士包围住了。“哈哈哈，既然圣上想参加微臣家的赏月宴，那不如就进府中来吧。”一个体型瘦削的老者慢慢走来，眼中却透着深深的不屑。“竭尽所能，拖延时间。”赵纩霖用只有我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命令着。
直到被“请”到花园中，我才明白过来，如果让李相知道今天我们四人都来了，那么我们的下场只有葬身此地了，除非他以为莫澄岚和乐正炎还在宫中，才会有所顾忌，放我和赵纩霖一条生路。而依眼前的情况，兵士大都都聚集在花园中看守，所以现在拖延便是最好的时机。这时，李相做了一个对赵纩霖微微一躬身，便坐进了席中，还召来了歌姬，歌舞升平，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而我也瞅准这个时机，坐在席中，大口饮起酒来。看到对面的赵纩霖一脸迷惑的样子，我只苦笑一声，然后继续把那辛辣的液体往嘴里灌。
过了大概两柱香的功夫，原本聚集在花园中的兵士都一一准备散去，幸好我已有所准备，便适时站了起来，说要去如厕。狡猾如李相怎会让我单独去，便假借护送为由安排了两个兵士押着我。我自是闹了起来，嚷嚷说有人在如何能安心如厕，一副莽撞醉汉的样子。恰巧此时，一个兵士不明好歹地抓住了我的衣袖，我便瞅准了时机，冲上去对着李相这老头胡子头发揪扯起来。一旁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都只怔怔地看着我撒泼。
“你这直娘的秃驴，胆敢将小爷囚禁起来，小爷说要如厕便是如厕，还派人跟着我作甚，小爷来到这京城心中本就诸多不爽，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个泼才！”一个瘦削的书生自是敌不过我一个边塞长大的武官之女，众人拉了半天，也没有拉开我揪在他头发上的手。原本准备散开的兵士也都回来，准备帮帮自家主子。而我呢，则是使尽全力，把自小听到的脏话都骂了一遍，直到听到府外传来约定好的信号声，才骂骂咧咧松了手。转身就往府外走去。一旁的人本想禁住我，却因为没有自家主子的命令甚是为难，趁着这个空隙，我便赶紧拉了赵纩霖赶出了相府。看着他憋着笑意的脸，我心中却叫苦不迭，邵??堇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淑女，但却好歹也品性端正，这一幕要是给爹娘兄长知道，以后怕是没有活下去的颜面了。
一进入马车，便看见莫澄岚紧张的目光：“邵兄，皇上，你们有受伤么？”我黑着脸摇摇头，却半天没听见赵纩霖的回应。转头一看，才看到他颤抖的肩膀。“上？”乐正炎一脸紧张地看看我，又看看赵纩霖。“岚，先，先，等少顷。”随后便扶着肩膀隐隐笑了起来。我闷哼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哈哈，小子你可以啊！”听完赵纩霖的描述乐正炎哈哈大笑起来，顺便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莫澄岚倒没有这么失态，只是轻轻笑道：“邵兄还真是出奇制胜。”若不是看到他眼底真挚的光我肯定会觉得他是在嘲笑我。“几位就莫再嘲笑不才了。”幸好夜色已晚，不然我的的脸色定是要暴露了。“咕噜噜。”伴随着肚子不适时的抗议，我只想挖个地洞钻到地下去。车中的气氛缘是变得更热烈了。“哎。”我轻轻叹了一口口气，今天出宫前本应让清??帮我瞧瞧太岁的。
“那么，微臣先行告退。”下了车，我转身准备走。“留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吧！”赵纩霖又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淡淡开口。“不，不用了。”我害怕晚上希鸢来我的别院，再惹出事端来。“邵兄，莫再谦让了，你今晚可是大功臣。”莫澄岚上步向前，诚挚的邀请，而乐正炎则是大大咧咧走到我身边：“小身板，今天我乐正炎一定要和你喝两杯！”说罢，便把我连拽带托，带进了复云楼。进了复云楼，小二放佛与他们很有默契，默默地把我们带到了楼上的一处雅间，便什么都不说下去了。不一会，便上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我肚中馋虫作祟，已顾不得那么许多，就大快朵颐起来。其他三人看起来一点都不饿，只是温了几壶酒，专心看起莫澄岚从相府中带来的宴请名单。
“朝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投靠李相？”乐正炎看着那个密密麻麻的名单面露忧色。赵纩霖却只静静朝窗外看着月色。“比起这个来，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确定你的探子是否可靠。”我未加思考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实早已暗暗瞄准了桌上的一块羊腿。复云楼的食物虽不如宫中的精细，却有一种家的味道。
“嗯，我也觉得该调查今晚的情况如何发生的。”赵纩霖取下了嘴边的酒杯，面色异常严肃。“好，明天我就去调查。”乐正炎取了酒壶替我满上了酒杯。“澄岚兄，可否把名单借我一看？”我酒足饭饱，便准备开始工作。莫澄岚虽面有疑惑，但是看到赵纩霖微微点了下头，便也没多说什么，把单子递给我。“这位，这位，这位，一定不会是投靠李相的人。”我拿带着菜味的筷子，点了几个名字。“哦？为什么？”莫澄岚继而问道。我的身子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调整了调整姿势，才回答：“澄岚兄应该没有家室吧！”莫澄岚听到有些不好意思，只略微欠了头说：“此刻澄岚没有心思考虑儿女私情。”
“难怪澄岚兄没办法理解了，适才不才勾出的几个名字都有了家室，家中又都是女儿，没有儿子可以继承家业，巴不得等到女儿到了岁数，送进宫来保住家族地位，又怎会勾结李相断送家族前程呢？”我顿了顿继续说，“想来他们属于中立观望一派。”“邵兄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特别啊。”莫澄岚定是没有料到我从家庭出发，结结巴巴，也不知是不是赞许。
“只是一说，澄岚兄权当听了个笑话。不才也要告辞了，免得家中家奴们担心。”拜别过三人，我便急急赶回了宫里。
“岚，你觉得他，如何？”赵纩霖望着楼下匆匆赶路的背影问道。“镇西将军心思细腻，对皇上也忠心，不妨，就把那件事告诉他吧！”莫澄岚倒了酒小酌一口。“炎呢？怎么看？”赵纩霖又转身询问另一位挚友。“这小子，敢去抓李相的胡子，胆子倒不小，我喜欢。”说罢便夹起一块羊腿，心说刚才这小子怎么吃得那么有滋有味的？
赵纩霖点点头，“那么，就把那件事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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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打仗了！这是我听到莫澄岚告诉我的消息后得到的唯一信息。
“可是，可是上就不能和李相维持这种关系，暂缓个三五年么？”听到莫澄岚说两年内便会与李相抗衡，我不禁有些反感。一来，赵纩霖才夺来王位，民间对他逼父弑兄的行为颇有微词，若是此时又除去两朝权臣，如何能获得民心？二来，远离青州，我的作用顶多是制约敌人，如何能够帮助到赵纩霖呢？想到这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邵兄，你应该知道，这次采选，李相的女儿报了病，说是染了天花。”莫澄岚似乎看穿我的顾虑，不紧不慢地向我解释到。我浑身立即打了一个激灵，呆呆望着赵纩霖望向门外的俊颜，“我们想要维持关系，可是有的人未必肯。”原来，既然李相已经选择为自己的女儿找退路，那么争个鱼死网破必定是不久的事情了。
看我不说话，兴许是觉得有希望，莫澄岚又急急补充道：“邵兄放心，我们定不会连累到老将军！”听他这样讲，我多少放下了心。
“成或不成，何必那么多话。”赵纩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淡然发问。我心中叫苦不迭，这主子的脾气上来实在让人难受的紧。“微臣一定竭尽所能。”我装作恭敬地回答，心中却了然，这个人连亲身父亲与兄长都不肯放过，又怎能放过知道了他的计划的我呢？若我不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恩，明天你去城西的铁铺看看进度吧。”赵纩霖淡淡发话，我却低头享受这老饕，这茶馆的饭不知怎的，吃了觉得格外满足。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桌上那道烧鸡到底放了什么香料，却突然发现，雅间中的三人好像都在注视着我。“方才是，与我讲话呢？”我尴尬地缩回想要伸向烧鸡的手，有些尴尬地笑着。“难不成是我？”赵纩霖眼神扫过我的脸，我马上低下了头，心中却一片唏嘘。城西铁铺，这两日倒是有我忙的了。
走在湖边的草坪内，享受着衣裙蹭过小草发出的沙沙声，努力想要理清这偌大朝野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始终得到一团迷雾。“哎。”深深叹一口气，却听到一旁有个人嚷嚷，“什么人，敢打扰我家主人。”我一转头，发现是先前遇到的那两个蛮子。“我说蛮子，别再嚷嚷了，现在是你打扰我！”我无奈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道：“想留就留下来吧！”我犹豫半晌，才又坐回了草坪上，缘是舍不得那抹温柔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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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去了城西的铁铺，我才真正知道我有多低估赵纩霖。在铁铺的地下室内，数以百计的铁匠们用最顶级的的百炼钢为这个国家铸造最顶级的兵器。地下室内还不忘设计充足的通风口。铁铺的门面只是小小地写着“王世铁铺”，店家也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但在我交出信物的一刹那，却看见他们眼中坚定的火光。
因为自小也算在军营中长大，耳濡目染，对兵刃也算有研究。便大胆随着那老妪下楼去看成品，只见那老妪从一片寒光中选出一把剑与我，我拿到手上才感觉到，这剑的重量起码比普通工艺轻了四分之一，兵器，以轻且利者为最上，这样在战争时可以减少士兵体力消耗。我拔下一撮头发，轻轻向刀刃吹去，吹毛断发。再观察刀刃，刃如秋霜。我不禁感慨道：“好剑！”
那老妪听到我的夸奖，不禁微微抬起了头，那眸中满是自豪的光彩，她接回了剑，缓缓道：“老婆子铸剑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能超过我家铁铺的剑！”我满是敬佩地看了一眼这位强大且自豪的老人。审查完质量，我又统计了数量。做完这一切，便准备离开。正在向楼上走时，突然有人来汇报，说是有官兵来店里视察。我不觉一惊，难不成我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却又转念一想，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四人，这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出卖他，所以这顶多是例查。到不排除那李相未雨绸缪，想要防患于未然。
“姑娘，老身前去拖住那些官兵，你随着小二去后院，翻墙赶快离去罢！”这老妪不慌不忙地部署，我却被吓了一跳，那老妪看穿了我的惊慌又道：“老身连那千年的宝剑都能验出真假，更别说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说罢便笑了笑，转身上了阁楼。我看那老妪也没什么恶意，便平静了心情与那小二向外走去。“公子，到了。”不一会，那小二将我引至后墙前，放佛没有听见刚刚的话，一脸淡然道。“这，这，这后门在哪？”我有些纠结地看着这比我整整高一倍的后强弱弱发问。那小二瞅了我一眼，回答说：“小店没有后门，还烦请公子翻过去。说罢便转身回了前厅。
而我呢，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一旁那棵歪脖子树才颤颤悠悠爬上墙头，眼看着那些官兵就要闯入后院，我只好一咬牙，从墙上落了下去。却不想，这么一落触发了我未痊愈的脚伤，背上瞬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我咬咬牙，一瘸一拐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李相的身影。我顿时了然，果然是他招揽官兵，搜查铁铺。
看着他朝这面走来心叫一声，不好，却只能笨拙地转过身去，慢慢挪动着。突然，一双手忽地揽过了我，将我揽至一个小胡同内，我吓得不敢睁眼，却瞬间闻到龙涎香淡淡的味道。
睁开了眼，发现赵纩霖就在我脸前一寸的地方注视着我，他的鼻尖几乎要触到我的脸庞，脸上一层绒绒的汗毛在阳光下折射出着温暖的光，剑眉有些颦着，星眸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彩。我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慌张着想要避开，却被他拿手牢牢固定住，他小声命令道：“别动。”剑眉又一颦，看的我心跳加快。直到看到一脸狐疑的李相踱步走过小胡同口，他才松开我。
“堂堂镇西将军，连轻功都不会？嗯？”他一挑眉，嘴角是一抹不屑的笑，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想来他是看到我那样笨拙翻墙的样子了“微臣，前两天，脚，脚，受了伤。”经过刚才的场景，我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起来，头也深深勾在胸前。他半信半疑地看我一眼，便转身离开。我只好一瘸一拐地继续走着，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忙挤出一个笑脸然后道：“莫让微臣耽误了上的时间，微臣这就准备去下一个铁铺审查，今晚会将所有资料……”还未等我说完，他就已经大步流星的上前，半蹲在我面前。我惊呆了，世界都安静下来。多年之后，我依然记得那个男人半蹲在我面前，不耐烦的说着：“快上来。”
“哈，哈，上，微臣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不对上怎么能背微臣呢，微臣……”我干笑着语无伦次道。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抓住我的小腿，而我则结结实实跌到他背上。“你若是这个进度，半个月都没办法审查完铁铺！”他堵了我的嘴，慢慢起身，背着我向前走去。
“真搞不懂，一个大男人这么轻。”他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却有些慌张，害怕假扮阿轩的事情露馅，解释道：“微臣，微臣从小，就，就，瘦！”只听得身下他微微一笑，有些不屑的答道：“婆婆妈妈。”这下我只好安安静静趴在他背上，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就这样，剩下的两个铁铺都是在他背上审查完的，结束后，我将记录的纸笔收好，准备明日将整理好的资料给他。结束后，他又一言不发的背起我，准备送我回府。回府时已是夜晚，大街上的人群稀稀落落，我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从我的角度来看，他的五官放佛一幅精美的水墨画，浓墨重彩，雅致非凡。脸上也因为背我，渗出点点汗珠。我好似收到了蛊惑一般，不受控制地，轻轻用衣袖帮他擦掉那些汗珠。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脚步怔了怔，于是便转过头去说：“微臣害上流了这么多汗，真是，真是抱歉。”谁知他也将头转到另一边，用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无碍，流汗比流血好。”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第一次觉得，这人身上也许有我不知道的故事。最后，我只淡淡应了一句：“是啊，流汗比流血好。”
这几日有了他亲自赐给我的金牌，宫中禁卫军大部也都是乐正炎的人，被下了禁声令，因此出宫乔装上朝也方便许多。我甚至觉得，这样下去，两年兴许不是什么问题。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放松了些许，却又因为突然想起今日他托罗公公给我的密令，令我与他一同去八月十五，李相家的赏月宴，而变得沉重起来。
我自然了解，李相再蠢也不至于邀他赴宴，所以唯一原因的便是，李相身边也有他的人，早早向他通风报信过。原本以为他在这偌大的朝野中孤立无援，这样看来，他早已开始布下人与网，只是朝中之人，知之甚少罢了。想来这次去李相府上也只是探探风声，并不会兵刃相见，会安全的多。但是这么一来，镇西大将军倒戈向圣上自然也是人尽皆知了。这样一来，我便别无选择，彻彻底底变成他的人了吧！许是在朝上站了几个时辰，回来格外疲惫，于是这天就早早睡下了。
八月十五这天，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店家，才找到可以适合我这瘦小身板的男装。我暗暗懊恼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浪费了许多时间。最后只好匆匆换上衣服，赶赴约定的地点。几经曲折，我才找到赵纩霖说的地方－－复云楼与他们会合。我刚坐下没一会，便有一位小二将我带领至偏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这小小的马车细细看来却有大讲究，车身选用最好的黄铜，车轴也泛着最上等的百炼钢的色泽，车内空间要比在车外小得多，缘是因为中间有夹层的缘故吧。如若不出所料，这夹层内应该都是兵器。
父亲是将军，所以我多少对兵器马车有些了解，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设计，想到这我不禁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车！”却忘记身边还坐着的三位。赵纩霖听到我的赞美只是微微抬了下眼，随后就继续阖眼休息，倒是莫澄岚微笑着回应我：“这车是皇上与炎一起设计的，世上仅此一辆。”听到他说话，我才有时间细细端详起同车的三人来，一个温良如春风，一个冲动似赤炎，另一个，只能用尊贵无比来形容，却描述不出心性来。“不敏班门弄斧了。”我低了低头，对莫澄岚报以感激的一笑。
“主子，到了。”车夫小声的汇报，我却在黑暗中清楚看到赵纩霖的眼睛瞬间睁开，透着不明的光亮，直到多年后，我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光，我才知道，那是对所爱之物志在必得的决心。
我们一行四人下了车，朝相府大门走去。“上，我们还是再等等吧！”走了两步，我突然站住了脚步。其他三人都转身看我，然后又都顺着我的方向朝相府的墙内看去。“有危险么？”乐正炎扶了扶腰部，想要拔出腰间暗器，却被我上手制止。“仔细听。”我压低了声音对他说，瞬间他们都恍然大悟过来。相府中，太安静了！这怎会是举办宴会的人家呢？我自是有一副女子的心肠，又在边塞长大，小时就与爹爹枕着皮靴睡在地上，只为能在熟睡时也能听到敌人的马蹄，所以很快发现了其中端倪“难道是我们被发现了？”乐正炎一脸懊恼，垂头丧气的样子甚是可爱。
“不见得。”莫澄岚思索着开口，“怕是李相将酒宴移到密室去了！”
密室！想府中竟有密室，并且，这么隐秘的消息都给皇帝知道了去，不知这李相知道了还会不会想继续斗下去，想来这位皇上也是有些手段。我无意中抬头看了看赵纩霖，却发现他也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被那眼神慑的有些心慌，只好僵硬地转移开视线。“邵兄，不如你和上在外面等候，我与炎进去探探虚实。”莫澄岚建议说。看着两个轻盈的身形越过高墙，我才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与父亲习些武艺。谁知莫澄岚与乐正炎刚走了不久，便有由远及进的脚步声踏踏而来。不一会，我和赵纩霖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士包围住了。“哈哈哈，既然圣上想参加微臣家的赏月宴，那不如就进府中来吧。”一个体型瘦削的老者慢慢走来，眼中却透着深深的不屑。“竭尽所能，拖延时间。”赵纩霖用只有我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命令着。
直到被“请”到花园中，我才明白过来，如果让李相知道今天我们四人都来了，那么我们的下场只有葬身此地了，除非他以为莫澄岚和乐正炎还在宫中，才会有所顾忌，放我和赵纩霖一条生路。而依眼前的情况，兵士大都都聚集在花园中看守，所以现在拖延便是最好的时机。这时，李相做了一个对赵纩霖微微一躬身，便坐进了席中，还召来了歌姬，歌舞升平，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而我也瞅准这个时机，坐在席中，大口饮起酒来。看到对面的赵纩霖一脸迷惑的样子，我只苦笑一声，然后继续把那辛辣的液体往嘴里灌。
过了大概两柱香的功夫，原本聚集在花园中的兵士都一一准备散去，幸好我已有所准备，便适时站了起来，说要去如厕。狡猾如李相怎会让我单独去，便假借护送为由安排了两个兵士押着我。我自是闹了起来，嚷嚷说有人在如何能安心如厕，一副莽撞醉汉的样子。恰巧此时，一个兵士不明好歹地抓住了我的衣袖，我便瞅准了时机，冲上去对着李相这老头胡子头发揪扯起来。一旁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都只怔怔地看着我撒泼。
“你这直娘的秃驴，胆敢将小爷囚禁起来，小爷说要如厕便是如厕，还派人跟着我作甚，小爷来到这京城心中本就诸多不爽，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个泼才！”一个瘦削的书生自是敌不过我一个边塞长大的武官之女，众人拉了半天，也没有拉开我揪在他头发上的手。原本准备散开的兵士也都回来，准备帮帮自家主子。而我呢，则是使尽全力，把自小听到的脏话都骂了一遍，直到听到府外传来约定好的信号声，才骂骂咧咧松了手。转身就往府外走去。一旁的人本想禁住我，却因为没有自家主子的命令甚是为难，趁着这个空隙，我便赶紧拉了赵纩霖赶出了相府。看着他憋着笑意的脸，我心中却叫苦不迭，邵??堇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淑女，但却好歹也品性端正，这一幕要是给爹娘兄长知道，以后怕是没有活下去的颜面了。
一进入马车，便看见莫澄岚紧张的目光：“邵兄，皇上，你们有受伤么？”我黑着脸摇摇头，却半天没听见赵纩霖的回应。转头一看，才看到他颤抖的肩膀。“上？”乐正炎一脸紧张地看看我，又看看赵纩霖。“岚，先，先，等少顷。”随后便扶着肩膀隐隐笑了起来。我闷哼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哈哈，小子你可以啊！”听完赵纩霖的描述乐正炎哈哈大笑起来，顺便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莫澄岚倒没有这么失态，只是轻轻笑道：“邵兄还真是出奇制胜。”若不是看到他眼底真挚的光我肯定会觉得他是在嘲笑我。“几位就莫再嘲笑不才了。”幸好夜色已晚，不然我的的脸色定是要暴露了。“咕噜噜。”伴随着肚子不适时的抗议，我只想挖个地洞钻到地下去。车中的气氛缘是变得更热烈了。“哎。”我轻轻叹了一口口气，今天出宫前本应让清??帮我瞧瞧太岁的。
“那么，微臣先行告退。”下了车，我转身准备走。“留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吧！”赵纩霖又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淡淡开口。“不，不用了。”我害怕晚上希鸢来我的别院，再惹出事端来。“邵兄，莫再谦让了，你今晚可是大功臣。”莫澄岚上步向前，诚挚的邀请，而乐正炎则是大大咧咧走到我身边：“小身板，今天我乐正炎一定要和你喝两杯！”说罢，便把我连拽带托，带进了复云楼。进了复云楼，小二放佛与他们很有默契，默默地把我们带到了楼上的一处雅间，便什么都不说下去了。不一会，便上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我肚中馋虫作祟，已顾不得那么许多，就大快朵颐起来。其他三人看起来一点都不饿，只是温了几壶酒，专心看起莫澄岚从相府中带来的宴请名单。
“朝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投靠李相？”乐正炎看着那个密密麻麻的名单面露忧色。赵纩霖却只静静朝窗外看着月色。“比起这个来，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确定你的探子是否可靠。”我未加思考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实早已暗暗瞄准了桌上的一块羊腿。复云楼的食物虽不如宫中的精细，却有一种家的味道。
“嗯，我也觉得该调查今晚的情况如何发生的。”赵纩霖取下了嘴边的酒杯，面色异常严肃。“好，明天我就去调查。”乐正炎取了酒壶替我满上了酒杯。“澄岚兄，可否把名单借我一看？”我酒足饭饱，便准备开始工作。莫澄岚虽面有疑惑，但是看到赵纩霖微微点了下头，便也没多说什么，把单子递给我。“这位，这位，这位，一定不会是投靠李相的人。”我拿带着菜味的筷子，点了几个名字。“哦？为什么？”莫澄岚继而问道。我的身子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调整了调整姿势，才回答：“澄岚兄应该没有家室吧！”莫澄岚听到有些不好意思，只略微欠了头说：“此刻澄岚没有心思考虑儿女私情。”
“难怪澄岚兄没办法理解了，适才不才勾出的几个名字都有了家室，家中又都是女儿，没有儿子可以继承家业，巴不得等到女儿到了岁数，送进宫来保住家族地位，又怎会勾结李相断送家族前程呢？”我顿了顿继续说，“想来他们属于中立观望一派。”“邵兄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特别啊。”莫澄岚定是没有料到我从家庭出发，结结巴巴，也不知是不是赞许。
“只是一说，澄岚兄权当听了个笑话。不才也要告辞了，免得家中家奴们担心。”拜别过三人，我便急急赶回了宫里。
“岚，你觉得他，如何？”赵纩霖望着楼下匆匆赶路的背影问道。“镇西将军心思细腻，对皇上也忠心，不妨，就把那件事告诉他吧！”莫澄岚倒了酒小酌一口。“炎呢？怎么看？”赵纩霖又转身询问另一位挚友。“这小子，敢去抓李相的胡子，胆子倒不小，我喜欢。”说罢便夹起一块羊腿，心说刚才这小子怎么吃得那么有滋有味的？
赵纩霖点点头，“那么，就把那件事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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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打仗了！这是我听到莫澄岚告诉我的消息后得到的唯一信息。
“可是，可是上就不能和李相维持这种关系，暂缓个三五年么？”听到莫澄岚说两年内便会与李相抗衡，我不禁有些反感。一来，赵纩霖才夺来王位，民间对他逼父弑兄的行为颇有微词，若是此时又除去两朝权臣，如何能获得民心？二来，远离青州，我的作用顶多是制约敌人，如何能够帮助到赵纩霖呢？想到这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邵兄，你应该知道，这次采选，李相的女儿报了病，说是染了天花。”莫澄岚似乎看穿我的顾虑，不紧不慢地向我解释到。我浑身立即打了一个激灵，呆呆望着赵纩霖望向门外的俊颜，“我们想要维持关系，可是有的人未必肯。”原来，既然李相已经选择为自己的女儿找退路，那么争个鱼死网破必定是不久的事情了。
看我不说话，兴许是觉得有希望，莫澄岚又急急补充道：“邵兄放心，我们定不会连累到老将军！”听他这样讲，我多少放下了心。
“成或不成，何必那么多话。”赵纩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淡然发问。我心中叫苦不迭，这主子的脾气上来实在让人难受的紧。“微臣一定竭尽所能。”我装作恭敬地回答，心中却了然，这个人连亲身父亲与兄长都不肯放过，又怎能放过知道了他的计划的我呢？若我不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恩，明天你去城西的铁铺看看进度吧。”赵纩霖淡淡发话，我却低头享受这老饕，这茶馆的饭不知怎的，吃了觉得格外满足。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桌上那道烧鸡到底放了什么香料，却突然发现，雅间中的三人好像都在注视着我。“方才是，与我讲话呢？”我尴尬地缩回想要伸向烧鸡的手，有些尴尬地笑着。“难不成是我？”赵纩霖眼神扫过我的脸，我马上低下了头，心中却一片唏嘘。城西铁铺，这两日倒是有我忙的了。
走在湖边的草坪内，享受着衣裙蹭过小草发出的沙沙声，努力想要理清这偌大朝野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始终得到一团迷雾。“哎。”深深叹一口气，却听到一旁有个人嚷嚷，“什么人，敢打扰我家主人。”我一转头，发现是先前遇到的那两个蛮子。“我说蛮子，别再嚷嚷了，现在是你打扰我！”我无奈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道：“想留就留下来吧！”我犹豫半晌，才又坐回了草坪上，缘是舍不得那抹温柔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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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去了城西的铁铺，我才真正知道我有多低估赵纩霖。在铁铺的地下室内，数以百计的铁匠们用最顶级的的百炼钢为这个国家铸造最顶级的兵器。地下室内还不忘设计充足的通风口。铁铺的门面只是小小地写着“王世铁铺”，店家也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但在我交出信物的一刹那，却看见他们眼中坚定的火光。
因为自小也算在军营中长大，耳濡目染，对兵刃也算有研究。便大胆随着那老妪下楼去看成品，只见那老妪从一片寒光中选出一把剑与我，我拿到手上才感觉到，这剑的重量起码比普通工艺轻了四分之一，兵器，以轻且利者为最上，这样在战争时可以减少士兵体力消耗。我拔下一撮头发，轻轻向刀刃吹去，吹毛断发。再观察刀刃，刃如秋霜。我不禁感慨道：“好剑！”
那老妪听到我的夸奖，不禁微微抬起了头，那眸中满是自豪的光彩，她接回了剑，缓缓道：“老婆子铸剑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能超过我家铁铺的剑！”我满是敬佩地看了一眼这位强大且自豪的老人。审查完质量，我又统计了数量。做完这一切，便准备离开。正在向楼上走时，突然有人来汇报，说是有官兵来店里视察。我不觉一惊，难不成我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却又转念一想，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四人，这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出卖他，所以这顶多是例查。到不排除那李相未雨绸缪，想要防患于未然。
“姑娘，老身前去拖住那些官兵，你随着小二去后院，翻墙赶快离去罢！”这老妪不慌不忙地部署，我却被吓了一跳，那老妪看穿了我的惊慌又道：“老身连那千年的宝剑都能验出真假，更别说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说罢便笑了笑，转身上了阁楼。我看那老妪也没什么恶意，便平静了心情与那小二向外走去。“公子，到了。”不一会，那小二将我引至后墙前，放佛没有听见刚刚的话，一脸淡然道。“这，这，这后门在哪？”我有些纠结地看着这比我整整高一倍的后强弱弱发问。那小二瞅了我一眼，回答说：“小店没有后门，还烦请公子翻过去。说罢便转身回了前厅。
而我呢，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一旁那棵歪脖子树才颤颤悠悠爬上墙头，眼看着那些官兵就要闯入后院，我只好一咬牙，从墙上落了下去。却不想，这么一落触发了我未痊愈的脚伤，背上瞬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我咬咬牙，一瘸一拐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李相的身影。我顿时了然，果然是他招揽官兵，搜查铁铺。
看着他朝这面走来心叫一声，不好，却只能笨拙地转过身去，慢慢挪动着。突然，一双手忽地揽过了我，将我揽至一个小胡同内，我吓得不敢睁眼，却瞬间闻到龙涎香淡淡的味道。
睁开了眼，发现赵纩霖就在我脸前一寸的地方注视着我，他的鼻尖几乎要触到我的脸庞，脸上一层绒绒的汗毛在阳光下折射出着温暖的光，剑眉有些颦着，星眸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彩。我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慌张着想要避开，却被他拿手牢牢固定住，他小声命令道：“别动。”剑眉又一颦，看的我心跳加快。直到看到一脸狐疑的李相踱步走过小胡同口，他才松开我。
“堂堂镇西将军，连轻功都不会？嗯？”他一挑眉，嘴角是一抹不屑的笑，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想来他是看到我那样笨拙翻墙的样子了“微臣，前两天，脚，脚，受了伤。”经过刚才的场景，我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起来，头也深深勾在胸前。他半信半疑地看我一眼，便转身离开。我只好一瘸一拐地继续走着，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忙挤出一个笑脸然后道：“莫让微臣耽误了上的时间，微臣这就准备去下一个铁铺审查，今晚会将所有资料……”还未等我说完，他就已经大步流星的上前，半蹲在我面前。我惊呆了，世界都安静下来。多年之后，我依然记得那个男人半蹲在我面前，不耐烦的说着：“快上来。”
“哈，哈，上，微臣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不对上怎么能背微臣呢，微臣……”我干笑着语无伦次道。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抓住我的小腿，而我则结结实实跌到他背上。“你若是这个进度，半个月都没办法审查完铁铺！”他堵了我的嘴，慢慢起身，背着我向前走去。
“真搞不懂，一个大男人这么轻。”他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却有些慌张，害怕假扮阿轩的事情露馅，解释道：“微臣，微臣从小，就，就，瘦！”只听得身下他微微一笑，有些不屑的答道：“婆婆妈妈。”这下我只好安安静静趴在他背上，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就这样，剩下的两个铁铺都是在他背上审查完的，结束后，我将记录的纸笔收好，准备明日将整理好的资料给他。结束后，他又一言不发的背起我，准备送我回府。回府时已是夜晚，大街上的人群稀稀落落，我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从我的角度来看，他的五官放佛一幅精美的水墨画，浓墨重彩，雅致非凡。脸上也因为背我，渗出点点汗珠。我好似收到了蛊惑一般，不受控制地，轻轻用衣袖帮他擦掉那些汗珠。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脚步怔了怔，于是便转过头去说：“微臣害上流了这么多汗，真是，真是抱歉。”谁知他也将头转到另一边，用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无碍，流汗比流血好。”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第一次觉得，这人身上也许有我不知道的故事。最后，我只淡淡应了一句：“是啊，流汗比流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