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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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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园。
园子门前额匾上的三个字儿阿敏认得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她也明白。自进了园子起,她的心就砰砰乱跳再无片刻安静。
这会的心跳不似刚刚一路上焦急又期待的难耐，现在，是害怕,是恐惧。
到了这里,那便是康熙授意的了,怪不得不让自己带人只独自一个人来。
“康熙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找我，是……胤禛把我卖了,”候在一处院子门前的阿敏想哭,又不敢哭,想笑,也不敢笑。
静候了一会儿后，阿敏反倒镇定了下来。真遇上大事，愈危则愈不乱，一向是她的长处。
“见招拆招，大不了就是小命玩完呗！真被胤禛卖了也好，一闭眼，说不准就回家了，到时候也就能当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了。不用在这破地方受罪了怎么都算是好事，真要历史有什么变化，那反正也不是我的错，起码不是我想弃权的。”阿敏自暴自弃的往好处想。
屋子里果然是康熙。磕了头，请了安，阿敏微一抬头，被眼中见到的康熙吓了一大跳。这才几年时间，怎么老成这样了？
“敏丫头，过来。”康熙靠着软垫，斜躺在床榻上，面容到甚是和蔼，瞧不出喜怒。“别拘着，今儿叫你来就是说说闲话儿。”
阿敏走前几步，想了想，顺势就在榻前的脚榻上蹲坐着了。“几年没见着皇上了，奴婢还怪想皇上的。皇上，这年龄大了，自己要多保重啊！可不能再累着自己了！您这儿……关键是精气神，一个是心里边不能觉着自己老，再一个少操点儿心，多锻炼，但别再做什么剧烈运动了，其实最简单的锻炼身体的法子就是走路。每天吃完饭了就慢慢走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这走路吧，关键是不能走快了，累了就马上歇……”
听了一会儿，康熙闭上了眼，一声也没出，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真有在听。阿敏一边东扯西拉，一边偷偷打量皇帝的神色，半天也没看出一丝动静来。等她喋喋不休的讲了一大通关于心理年轻，锻炼身体，老人保养的话题，讲到最后她肚子里也没货了，口水也快讲干了，终于没词儿了的时候，康熙才睁开了眼。
“口干了吧？自己去倒杯茶，润润嗓子。”等阿敏爬起来，站到桌边倒了茶，正大口喝着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康熙的声音：“在朕面前讲‘老’字儿……独一份儿啊你。”
“噗~”阿敏一口茶全喷了。还没等她来得及脚软，皇帝又说话了：“别怕。朕是瞧你惊的厉害，先同你讲讲笑话儿罢了！且随意些，今儿个但讲什么，朕也不罪你！现下开始，好好讲话，莫再怕了！”
皇帝的笑话……额，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阿敏一边呛着一边慌忙转身，就看到康熙正微微勾起了嘴角的笑脸……唉，表情忒僵了吧！明显是好假的笑嘛！
好不容易顺回气儿了，阿敏扯扯嘴角，陪着干笑了几声，回到榻脚边坐下。
看着康熙靠着枕垫，又闭上了眼，阿敏生出些怜悯：老头儿真的是很疲惫很憔悴哦，快被儿子们气死了吧……唉，关你鬼事！少多事！讲错一句话，老头儿就能送你上西天了！到时候谁来可怜你！
不管了，早死早超生！反复思量片刻，阿敏索性单刀直入：“皇上想找人说话，怎么会想到奴婢呢？奴婢……奴婢……嘿嘿，一向愚鲁……”
“愚鲁？”康熙忽尔睁开眼。“敏丫头，愚鲁也罢！朕就想听听不过脑子的实话！莫在朕面前虚与委蛇，言不对心！”
老骥伏枥，虽神伤不减赫华，老而弥坚，不容小看！那眼神，不同于胤禛的冷，这才是真正君临天下的王者气！阿敏被康熙眼神里突闪现出的一丝精光吓了一跳，不由得后脖一凉，微微打了个寒颤。
“嘿嘿……”阿敏面上干笑，心里更是干笑苦笑。难不成真是自己傻大姐的形象树立的太成功了？不会吧！这都三年了啊！老头儿怎么能突然想起自己呢？
她一边乱琢磨一边不停嘴：“在皇上面前当然只能说实话，不说实话就是犯欺君之罪。奴婢胆子小，过不过脑子都一样，肯定都只有实话回禀的……哦，不过皇上，不过脑子可不行哦！奴婢这几年在乡下待惯了，跟农人们胡说八道的惯了。您得容奴婢多想想再回话，万一说错了话，奴婢这颗脑袋该保…………
康熙哪里耐烦听阿敏胡扯：“你先说说，胤禛的手书板指都唤不动你，是怎么回事？”
“额……我……奴婢……”阿敏心想糟糕，刚才怎忘了先想想这个问题！张口结舌装着傻样眨着眼，愣了三五秒钟，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借口：“主要是那个侍卫奴婢不认识啊！皇上，刚好前阵子奴婢才听人讲了个故事，说富户家里的千金小姐给强人绑了索要赎金，后来给了钱，人是回来了，却给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嗯……奴婢心里害怕，怕被人诓出去谋个财害个命图个美色什么的……”
听到图美色三个字，康熙“噗”一下便笑了，听到康熙笑了，阿敏也住了嘴，陪着讪笑起来。
康熙笑完了却又马上板起了脸，只盯着阿敏扫视。
阿敏觉得要在康熙的目光扫射下维持眼神不变，定格于一处，难度实在太大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康熙终于说话了：“朕还以为胤禛都使不动你了！哼，怎么，加了几个字儿你就不怕被诓了？那几个字儿就那么管用？”
阿敏呵呵傻笑。“奴婢是觉得，没那么傻的贼，诓一次没诓到，老法子又来诓第二次嘛。再说，奴婢也挺久没见过四爷了……对了，皇上，今儿能见着四爷么？”
康熙极其不满阿敏的借口，她想扯开话题的小心眼儿更是一眼就被瞧破了。康熙微微皱了皱眉。“敏丫头，那几个字儿有什么说道……你是觉着胤禛没讲么？”
“是。”阿敏马上坦白，老实答话。“文字的写法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前几年学着好玩学写过，这个四爷是知道的，强人不至于知道这个。然后，前一封信的落款是全名儿，我琢磨四爷给奴婢的私信不会落全名，所以改了四爷的四字儿就能靠得住点儿了。”
“四爷的四？不是四四的四？”康熙嘴角勾勾。
阿敏大汗……胤禛居然这种话都跟老爷子实说！“嗐……”
“哼~！”康熙顺势威胁。
“这个……那个……诶！皇上，奴婢可不是存心想蒙皇上！奴婢是老实人，脸皮又薄，这种事儿……怎么说啊！诶，不好意思嘛~！”
“老实人？”康熙错愕，复便笑了，笑的极是欢欣。“朕看你的心眼儿着实不少！”
“是，皇上圣明，奴婢有什么小心思，皇上一眼就能瞧出来，皇上慧眼如炬……”
“嗯~”康熙打断阿敏，不置可否说道：“知道朕怎么想起你了？”
“请皇上明示。”见康熙似笑非笑，却不答话。阿敏只好继续胡扯拍马：“皇上过目不忘，能记得奴婢是奴婢的福份。这好几年都没来拜见过天颜了，皇上还能想起奴婢，传奴婢来说话，想是……想是奴婢还有丁点儿本事？嗯~这几年奴婢在乡下听了不少趣事新鲜事儿，不然奴婢这就给皇上学几个笑话逗逗乐子？”
等阿敏停了嘴，康熙却压根不接话茬儿，只笑道：“朕的老十，前几日跑来找朕讨骂。朕仔细一问，却是你这丫头作的怪！”
“没，没有啊！奴婢冤枉！皇上明查，奴婢有一个多月都没见过十爷了！”
“你从前教过他什么？你说没说过儿子给父亲骂是福气，是孝顺？”
“哦……”阿敏总算知道今儿是怎么招的康熙了，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原来是十爷想进孝心啊！那皇上有没骂十爷呢？”
“朕的儿子……”康熙停了好一会才继续。“朕不想再骂了。”
“是。打在儿身上，疼在父母心里嘛。能，能松快些就松快些吧……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皇上也别总跟自己过不去嘛。再说您这儿心里边疼了，子女们的孝心不也会跟着一起痛？大家都心痛，划不来嘛。”
康熙轻哼，似不屑般。“有心才会痛！”
“嘿嘿，皇上说的这跟亲者快，仇者痛似的。父子哪有隔夜仇的！能多大的事儿啊！说开就没事儿了！皇上，四爷是什么事惹您生气了？您关他这么久，他认错了没？”
“朕找你来说话！这才几句话？你拐弯抹角提他几回了？”
“这不话赶话赶上了么。诶~皇上要不想提，那奴婢就再不提四爷了。”阿敏有错马上改，立即转移话题。“对了皇上，要不要听奴婢讲故事？就那个绑架富户千金的故事，很曲折哦，很……”
“咳~嗯~！”阿敏一大堆试图勾搭康熙听故事耗时间的形容词都被他的清喉咳声和轻哼堵回了肚子里。
“你且说说，朕的这个儿子有什么好？”
阿敏心中打了几个突。“四爷学问好，字儿也写的好。”
“朕的儿子，多读几本书是应该的。”
“对对对，皇上说的是，这种优点也太普通了！不值一说！”阿敏连声点头称是，然后豁出去了。“别的嘛……嗯~四爷是个好男人，对奴婢很好。”
刚刚她就觉出来了，三俗人人爱，皇帝也不能免俗！一说图美色，一说四四什么的，老爷子笑的那个自然开心哇！
“就这些？”康熙这次却没笑。
阿敏决意把三俗继续到底。她垂低头，刻意把声音压低了点儿，盯着自己的手指头掰着一样样，细声细气地数起来：“还有……四爷长的挺好看的，挺耐看的，鼻子最好看。瘦是瘦了点儿，不过挺结实，手感很好。他还很爱干净，生活习惯总是很好，闻起来总是香香的。还特别细心，小物件什么的从来不乱丢，自己总是收拾的齐齐整整的，四爷脾气也算不错，没见过他打人，顶多就是骂几句，还不多骂……”
“你！你就同朕讲这些？！”康熙想骂人了。
“嗯？皇上，这都是奴婢的心里话啊~！”阿敏抬头，眨着眼，带着好奇讨教：“皇上觉得这些不是优点么？”
康熙神情古怪。“这会子，你到是脸皮不薄了！”
“诶，在皇上面前讲这些，奴婢其实挺不好意思的。”阿敏低了头，满面都是羞怯，就差没法现憋出羞红了。“不过皇上问到了，奴婢也不敢藏私。”
畅春园。
园子门前额匾上的三个字儿阿敏认得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她也明白。自进了园子起,她的心就砰砰乱跳再无片刻安静。
这会的心跳不似刚刚一路上焦急又期待的难耐，现在，是害怕,是恐惧。
到了这里,那便是康熙授意的了,怪不得不让自己带人只独自一个人来。
“康熙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找我，是……胤禛把我卖了,”候在一处院子门前的阿敏想哭,又不敢哭,想笑,也不敢笑。
静候了一会儿后，阿敏反倒镇定了下来。真遇上大事，愈危则愈不乱，一向是她的长处。
“见招拆招，大不了就是小命玩完呗！真被胤禛卖了也好，一闭眼，说不准就回家了，到时候也就能当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了。不用在这破地方受罪了怎么都算是好事，真要历史有什么变化，那反正也不是我的错，起码不是我想弃权的。”阿敏自暴自弃的往好处想。
屋子里果然是康熙。磕了头，请了安，阿敏微一抬头，被眼中见到的康熙吓了一大跳。这才几年时间，怎么老成这样了？
“敏丫头，过来。”康熙靠着软垫，斜躺在床榻上，面容到甚是和蔼，瞧不出喜怒。“别拘着，今儿叫你来就是说说闲话儿。”
阿敏走前几步，想了想，顺势就在榻前的脚榻上蹲坐着了。“几年没见着皇上了，奴婢还怪想皇上的。皇上，这年龄大了，自己要多保重啊！可不能再累着自己了！您这儿……关键是精气神，一个是心里边不能觉着自己老，再一个少操点儿心，多锻炼，但别再做什么剧烈运动了，其实最简单的锻炼身体的法子就是走路。每天吃完饭了就慢慢走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这走路吧，关键是不能走快了，累了就马上歇……”
听了一会儿，康熙闭上了眼，一声也没出，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真有在听。阿敏一边东扯西拉，一边偷偷打量皇帝的神色，半天也没看出一丝动静来。等她喋喋不休的讲了一大通关于心理年轻，锻炼身体，老人保养的话题，讲到最后她肚子里也没货了，口水也快讲干了，终于没词儿了的时候，康熙才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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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早死早超生！反复思量片刻，阿敏索性单刀直入：“皇上想找人说话，怎么会想到奴婢呢？奴婢……奴婢……嘿嘿，一向愚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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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阿敏面上干笑，心里更是干笑苦笑。难不成真是自己傻大姐的形象树立的太成功了？不会吧！这都三年了啊！老头儿怎么能突然想起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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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极其不满阿敏的借口，她想扯开话题的小心眼儿更是一眼就被瞧破了。康熙微微皱了皱眉。“敏丫头，那几个字儿有什么说道……你是觉着胤禛没讲么？”
“是。”阿敏马上坦白，老实答话。“文字的写法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前几年学着好玩学写过，这个四爷是知道的，强人不至于知道这个。然后，前一封信的落款是全名儿，我琢磨四爷给奴婢的私信不会落全名，所以改了四爷的四字儿就能靠得住点儿了。”
“四爷的四？不是四四的四？”康熙嘴角勾勾。
阿敏大汗……胤禛居然这种话都跟老爷子实说！“嗐……”
“哼~！”康熙顺势威胁。
“这个……那个……诶！皇上，奴婢可不是存心想蒙皇上！奴婢是老实人，脸皮又薄，这种事儿……怎么说啊！诶，不好意思嘛~！”
“老实人？”康熙错愕，复便笑了，笑的极是欢欣。“朕看你的心眼儿着实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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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啊！奴婢冤枉！皇上明查，奴婢有一个多月都没见过十爷了！”
“你从前教过他什么？你说没说过儿子给父亲骂是福气，是孝顺？”
“哦……”阿敏总算知道今儿是怎么招的康熙了，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原来是十爷想进孝心啊！那皇上有没骂十爷呢？”
“朕的儿子……”康熙停了好一会才继续。“朕不想再骂了。”
“是。打在儿身上，疼在父母心里嘛。能，能松快些就松快些吧……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皇上也别总跟自己过不去嘛。再说您这儿心里边疼了，子女们的孝心不也会跟着一起痛？大家都心痛，划不来嘛。”
康熙轻哼，似不屑般。“有心才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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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话赶话赶上了么。诶~皇上要不想提，那奴婢就再不提四爷了。”阿敏有错马上改，立即转移话题。“对了皇上，要不要听奴婢讲故事？就那个绑架富户千金的故事，很曲折哦，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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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心中打了几个突。“四爷学问好，字儿也写的好。”
“朕的儿子，多读几本书是应该的。”
“对对对，皇上说的是，这种优点也太普通了！不值一说！”阿敏连声点头称是，然后豁出去了。“别的嘛……嗯~四爷是个好男人，对奴婢很好。”
刚刚她就觉出来了，三俗人人爱，皇帝也不能免俗！一说图美色，一说四四什么的，老爷子笑的那个自然开心哇！
“就这些？”康熙这次却没笑。
阿敏决意把三俗继续到底。她垂低头，刻意把声音压低了点儿，盯着自己的手指头掰着一样样，细声细气地数起来：“还有……四爷长的挺好看的，挺耐看的，鼻子最好看。瘦是瘦了点儿，不过挺结实，手感很好。他还很爱干净，生活习惯总是很好，闻起来总是香香的。还特别细心，小物件什么的从来不乱丢，自己总是收拾的齐齐整整的，四爷脾气也算不错，没见过他打人，顶多就是骂几句，还不多骂……”
“你！你就同朕讲这些？！”康熙想骂人了。
“嗯？皇上，这都是奴婢的心里话啊~！”阿敏抬头，眨着眼，带着好奇讨教：“皇上觉得这些不是优点么？”
康熙神情古怪。“这会子，你到是脸皮不薄了！”
“诶，在皇上面前讲这些，奴婢其实挺不好意思的。”阿敏低了头，满面都是羞怯，就差没法现憋出羞红了。“不过皇上问到了，奴婢也不敢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