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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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蓉不肯睡,红萱也不敢睡,和万琳琅两个人抱团守在屋子外面。叶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过后,她拍了拍两个已经睡着的丫头,示意她们可以回去了。

    叶斓轻轻推开门,闵蓉正趴在桌上打呼噜,她反手关门的时候带动了些响声,闵蓉一下子坐直身子,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挠了挠脑袋。

    叶斓:“……”

    她没想到闵蓉会等到这么迟,在镇抚司的时候说想吃什么其实只是想支开她,这女人倒是实在放在了心上。叶斓看着桌上摆放精致的饭菜,心里竟萌生了一股子淡淡的歉意。

    还有一股子暖意。其实有人在家里等待的感觉挺好,她独来独往这么些年来,从不曾体验过。

    “你回来了,”闵蓉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懒腰,“吃过没,我去把饭菜……”

    “在司里吃过了。”叶斓说。

    闵蓉准备拿盘子的手一停,低着头没去看叶斓,委屈感却一下子涌上心头。

    “哦。”她吸了吸鼻子,收回手,“那我去睡了。”

    叶斓头一次看到闵蓉这个样子,她好像生气了,或许是伤心了,觉得委屈。

    闵蓉转头要走的时候,叶斓抓住了她的手,“不过又有点饿了。”

    闵蓉这才慢慢抬头看向她,那微红的眼眶不知道是因为才醒来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叶斓的心好像揪了一下,她随即避开闵蓉的目光,透窗的月光洒在她俊美的脸颊上,显得从未有过的柔和。

    “那我去给你热。”闵蓉抬袖子抹了抹眼睛,心情又一瞬间顺畅了。

    “嗯。”

    怕叶斓等的急了,闵蓉的动作很快,正巧着红萱还没睡下,就极其恶劣的把小丫头拖出来帮忙,叶斓坐在桌边想案子的事。

    她倒不是故意这么迟回来,只是黎汐认出那尸体上的毒,案子疑点重重,两人不知不觉议的久了些。

    没多久闵蓉端着冒着热气的排骨汤走了回来,鲜美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只吃了些点心充饥的叶斓,味蕾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忍不住暗暗吞了口唾沫。

    闵蓉的手艺是叶斓尝过的最好的,这一点她虽然从来嘴硬不肯承认,但心里一直是默认的。

    接着还有晶莹剔透的翡翠虾仁……

    “这是什么?”

    “这是芙蓉鸡片,黄金玉米烙,鱼香肉丝。”一共五道菜,闵蓉一一作了介绍,“尝尝。”

    叶斓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白嫩嫩的芙蓉鸡片,刚咀嚼两下就觉得脑袋‘嘣’的一下,那柔软细微的鲜美让人唇齿留香,欲罢不能。

    “怎么样?”闵蓉眼里闪着精光,巴巴的等她的评价。

    “还不错。”

    闵蓉咬了咬嘴唇,有点失望,“我想知道,在你的评价系统里,最高等级是什么,‘还不错’排第几?”为什么每次都是还不错,明明就好吃的不得了!

    叶斓胃口大开,低头又夹了一块金灿灿的玉米烙。她没吃过这种稀奇玩意,香香甜甜的还很脆,不知道闵蓉是怎么会做的。

    “那这个呢?”不等叶斓回答,闵蓉又问。

    叶斓点点头,“不错。”

    “怎么又是不错?”闵蓉苦着脸,“那‘不错’和‘还不错’,哪个更好点?”

    “一样好。”叶斓终于抬头瞧她,眼神里隐隐藏着些笑意,“以后不用等这么迟,如果事情太多,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那怎么行!你那镇抚司里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怎么休息的好?”

    “习武之人不畏这些。”

    闵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其实也没想耽搁到叶斓的公事。她把下巴搁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看着吃的正香的叶斓,又觉得幸福,“那你以后迟回来好歹遣人说一声,否则我就等到天亮,再到镇抚司去闹你!”

    “……”这确实是个可怕的威胁。

    闵蓉晃了晃她手臂,’“你听见没有?”

    “……嗯。”

    “案子有进展了?”闵蓉又问。

    叶斓停了停,“有是有了,但……”她有些无奈的叹气,“还不如没有。”

    依黎汐所说,应该就是东厂的人带走了她的师父,而后威胁他为已用,炼药试毒。但黎汐又说,那毒虽然是她师父的毒,却又不像是亲自出于她师父之手。试毒之人拿那么多妙龄女子来试,同种毒却总有微妙的用量差别,显然是在寻找最适合的用量比例。

    叶斓当时猜测,或许黎汐的师父不愿同流合污,已经被灭口了。对方拿了他的毒却并不精通,只能用这种法子来确定药性。妙龄少女大多身娇体弱,虏获起来更好下手,而且她们细皮白肤,药性入体往往立竿见影,试毒的本体相近,效果也好比较。

    可如此推测,叶斓就很难不往魏少钦的身上牵扯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想练这毒出来究竟为何,祸害百姓,还是想密谋造反?

    说起来,已经害了不少人了,若真是他,这罪名已然推卸不掉。

    但饶是这样,叶斓还是无法,东厂向来压在他们锦衣卫的头上,且不说她现在还拿不出什么证据,就算拿出来了,圣上也未必能信她。总而言之,想推翻魏少钦的东厂,凭她锦衣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没准,反而还会因此把自己折进去。

    叶斓也隐约想明白东厂一直在催这个案子的动机,无非是想让她草草结案,省的把矛头指向他们。

    想到这里,一股不安感袭来。叶斓蹙着眉头,慢慢放下筷子,顿时没了什么胃口。

    魏少钦如果知道她已经查到这里了,还会坐视不管么?

    “怎么了,饱了吗?”闵蓉疑惑道。

    叶斓下意识的要点头,听清她在问什么的时候又止住了,“没什么。”她拿起筷子又吃了一会,潜意识里并不想看到闵蓉失望的表情,毕竟这么一桌菜也要花上不少心思。

    “多吃点,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闵蓉说,“都受了。”

    也不管大晚上的不适合吃太多,反正闵蓉看着叶斓吃东西心里头就高兴,她想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那样抱起来也舒服。

    脑袋里随即勾画出多来a梦版叶斓,又摇摇头,还是稍微胖一点就好,不能太胖。

    叶斓没听出来她话里的玄机,心里忽然想到闵惟正,按理说现在两家联姻,那老家伙或许能帮她?转而又兀自否认,闵惟正就算位高权重,但也不一定能轻易得罪东厂,况且这仗没有十全把握,闵惟正和魏少钦平日里还有几分交情。

    还是得先想办法找到些证据才行。

    叶斓怀揣着心事,隔天下完朝就去镇抚司,她想到现在最危险的人,应该是黎汐。

    “立刻派人去找到她!”叶斓有点懊悔,昨个就不该让她走的。她锦衣卫有内奸至今都没能查出来,八成就是魏少钦安置进来的。

    “是!”

    一众锦衣卫整装待发,叶斓一声令下,立时齐步并驱。

    那会儿黎汐还在客栈睡觉,隐约听见一丝碎响,便立刻醒转过来。后窗的窗户被人敲响,她一个起身过去开,窗外是二层小楼,根本没有看到人影。

    她一跃而出,绕了几个小巷,找到了引她的人。

    “素鸢?”比之欣喜,黎汐更是一阵惊讶。

    “你现在马上离开帝都!”一改往日在迎春园时的温柔妖娆,此刻的宫素鸢细眉微蹙,神情俨然有些迫切。

    “为什么?”黎汐不解,“没找到师父之前,我还不能走。”

    宫素鸢急了,“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再不走就没命了!”

    黎汐一头雾水,“有人盯上我了?盯上我干嘛?”她看着宫素鸢,“你怎么知道的?”

    “你……!”

    宫素鸢刚要说什么,忽然恨恨的咬咬牙,周围风声四起,显然来了不少人,现在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黎汐也瞬间察觉到诡异,而这时宫素鸢早已换了一副面容,看向她的眸子平添了一丝阴狠,黎汐愈发不明所以,整个人都有点懵。

    “你把她引到这来干什么?”领头的蒙面男人看了宫素鸢一眼,问道。

    “不然在客栈里动手引人围观么?”宫素鸢不甘示弱的回讽他一句,男人被她这么一说有点生气,但到底没敢发作。

    眼下,唯一搞不清楚状况的就是黎汐了,“素鸢……?”

    “你闭嘴!”宫素鸢瞪她一眼,以免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心道刚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就怪不得她了!

    黎汐根本就没时间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将她包围住的蒙面人就一下子都涌了上来,黎汐就算再纳闷,也知道这些人是要娶她性命,当即交起手来。

    “喂!我说你们搞错人没有……”

    干掉几个喽啰,黎汐中途换了一口气,宫素鸢和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优先上阵。

    黎汐从来不知道宫素鸢的功夫会这么好,尤其是,黎汐根本不可能会对她下手,更别说用毒了。

    “素鸢,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机会知道了!”

    猛然间腰间一痛,宫素鸢正抓掐中她的肋骨上,力道不浅,黎汐当即疼得跪倒在地,狠力一推才将她挡开。

    比起身体的疼,她更心里难受的厉害。然而还不等她重新站起来,眼前便是一花,又一股力道冲着她的颈项。紧接着天旋地转,她沉沉昏死过去。

    “还活着。”男人探了探她的鼻息。

    宫素鸢看着地上的黎汐,在男人准备补刀的时候走过去,一掌打在黎汐的天灵盖,“活不了了。”男人还想说什么,被宫素鸢顶了回去,“你在怀疑我么?”

    男人看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领着手下人离开。

    宫素鸢若有所思,而后弯身将一粒药丸塞进黎汐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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