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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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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在宫里接连三天没有传出消息来之后,虽然偌大京城暂时没有因为戒严而产生物资紧张的现象,各级官府也都还算有序运行,但百姓们都觉得皇宫里一定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说不定天子早就已经遭遇不测了,只是碍于某种因素秘而不宣,更有人因此联想到秦始皇死的时候,被李斯与赵高合谋隐瞒的典故,市井之中充斥着诡秘而荒诞的谣言,而这些谣言不单为越来越多的百姓取信,甚至连齐国上层的信心也开始发生动摇。

    夏侯礼自登基以来,统治齐国长达三十年之久,在他治理下的齐国,北拒回鹘,南征吴越,灭南平,慑魏国,俨然天下第一强国,对内他则采取轻徭薄赋的策略,又很注意提拔寒门,一次次扩大科举规模,普及乡学、县学、州学等,虽然他早年因为杀害兄弟的传言而名声不好,又因多疑善变,杀人毫不手软,而使得齐国上层私底下称其残忍嗜杀,甚至还有人说齐君其实是地狱恶鬼托生的,不过夏侯礼在齐国普通百姓心目中的名声却一直都很好。

    简而言之,这三十年的时间没有白白耗费,起码在宫里沉寂三天之后,京城还没有乱起来,齐国也还没有乱起来,由此可以证明齐君的统治手腕的确有其成功独到之处,撇开两极化的名声不说,单是这份对臣下的震慑力,就足以傲视其它各国了。

    这一日傍晚,顾香生正待在花厅里与嘉祥公主吃茶说话,便见外头出去打探消息的仆人匆匆归来,说是桓王府那边有了动静,说是桓王忽然发疯,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嚎啕大哭,又骂奸臣贼子,又捶胸顿足说儿子无能,王府的人都被吓坏了,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我要去看看八兄!”嘉祥公主一听就坐不住了,她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唯恐宫里头传出不好的消息,但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不好的消息却是来自桓王。

    顾香生道:“我与你一起去罢。”

    嘉祥公主没有拒绝,这几日她虽然很少出府,外面的消息却一个个都是不好的,搅得她心神不定。老大与老六进了宫,至今没出来,老三是个没胆量的,见状肯定跟不会冒尖,老五和老七又去渤州了,一时半会也指望不上,结果连现在老八也出事了,这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再想深一层,如果皇帝现在在宫里真出了什么事,又没来得及立下遗诏,可以想象齐国立时就会乱成何等模样,嘉祥公主再不受宠也是位公主,皇室乃至齐国的命运是与她息息相关的,她自然万分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景象。

    二人很快来到桓王府,这里眼下已经乱作一团,嘉祥公主她们刚到门外,就已经听见里头的哭闹声,她等不及下人通报便走了进去,却见夏侯潜正披头散发在院子里发疯,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和亵裤,旁边下人拿着外裳想给他披上,就是靠近不了,一靠近就会被夏侯潜抢过衣服丢进池子里,再看旁边池子,已经丢了好几件衣裳。

    王府女眷在旁边要么嘤嘤哭泣,要么苦苦哀求夏侯潜穿上衣服,都无济于事。

    见嘉祥公主到来,桓王妃连忙迎上来,双眼通红:“你可算是来了!”

    “嫂嫂,八兄他,他怎么成这样了?”嘉祥公主看得目瞪口呆,连说话都有些困难起来。

    桓王妃拭泪道:“我也不晓得,昨日从外头回来就这样了!”

    嘉祥公主很吃惊:“可八兄不是被拦在宫外吗,怎么……”

    连皇帝的面都还没见着,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正说着话,隆庆长公主也来了。

    桓王妃等人赶紧迎上前,只有夏侯潜一个人还在院子里发疯,周围围了好几个仆人,都是生怕他往池子里跳的。

    众人也没心思寒暄,隆庆长公主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桓王妃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又道:“夫君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去叫也不开,等傍晚快吃饭时,我就亲自过去喊,谁知竟听见他在里头大喊大叫,我便赶紧进去看,不看不打紧,进去之后才发现他竟是在撕书,一边撕还一边往嘴里塞,这,这简直是……”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隆庆长公主:“找太医来看了没有?”

    桓王妃:“宫门都落锁了,太医出不来,只能找外头的大夫,大夫说这是受了刺激以致癫狂,说……”

    那些岐黄术语她也复述不来,便看向旁边的管家,管家倒还记得,便道:“大夫说这事七情所郁,惊吓过度,故而迷塞心窍,妄言叫骂……”

    隆庆长公主蹙眉打断:“方子呢?大夫开了方子没,怎么治?”

    管家叹道:“开是开了,郎君至今也灌了几碗下去,却没什么成效!”

    这都叫什么事啊!

    隆庆长公主看着这一府上下的愁眉苦脸,心情恶劣之极。

    原本其他人不在京城,大家都在揣测,若是宫里当真出了什么变故,说不准这皇位当真要便宜了老八,谁知道老八却经不起打击,宫里出事他就吓得发疯,完全指望不上,难不成最后还要将老三那摊烂泥扶上墙不成?

    桓王妃六神无主,连请人进去里头说话都不记得了,还是管家道:“几位贵人不如先入屋稍坐再说罢?”

    隆庆长公主看了蹲在池塘边看鱼的夏侯潜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当先走了进去。

    顾香生站在旁边从头到尾没说话,却是仔仔细细在看夏侯潜,此时众人入屋,她却还站着没动,嘉祥公主碰了碰她。

    她小声道:“你觉得你八兄果真是疯了吗?”

    嘉祥公主也小声道:“应该是罢。”

    顾香生:“你八兄平日里是不是很爱干净?”

    嘉祥公主点点头:“你怎么知道,他这毛病打小就有,读书的时候每日书案都要擦过几回才肯把书放上去的。”

    听见这话,顾香生脸上表情变得有点精彩,但她什么也没说,反而拉着嘉祥公主一道跟进去了。

    独留夏侯潜蹲在池塘边不肯走,众人只好由着他去。

    屋里的氛围有些沉闷,隆庆长公主在宗室里的地位已经很高了,跟皇帝关系又亲近,但这回她也进不了宫,只能在外头等消息,心里的焦虑不比其它人少。

    老实说,皇帝若真没事,早该传消息出来了,甚至就算是夏侯淳或夏侯沪这两兄弟的其中一个胜出,他们也会第一时间传出消息,以正名分,而不是任由谣言满天飞,任由满京城的人在外头胡乱猜测,但大家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宫门是谁下令关闭的,想要探问都无从探问起,夏侯淳和夏侯沪两家府上因为他们的有去无回,这会儿正愁云惨雾,氛围不比这里好多少。

    隆庆长公主就道:“宗室里这两日有些声音,说是要将夏侯泷从长州召回来。”

    除了顾香生,在场的人俱是一愣。

    夏侯泷是先帝长子,先帝当年有六个儿子,正好按照仁、义、礼、智、信、俭来命名,当今皇帝夏侯礼排行第三。

    当然按照齐国的规矩,皇位不一定得立嫡立长,但前边有两个成年兄长,皇帝一般肯定会先从老大开始挑选起,夏侯礼一开始的机会并不大,后来还是前边两个兄长早逝,夏侯礼又能干,这皇位方才落在他手上,不过关于他那两位兄弟的死因一直就疑云重重,许多人都说这其中肯定有夏侯礼做的手脚。

    无论如何,这些传言只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但夏侯礼登基之后的确,的确有一批人因此被罢官或被问罪,这些人都是从前支持或亲近夏侯仁和夏侯义的。

    作为夏侯仁的长子,夏侯泷自然也有一批拥护者,当年夏侯仁死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掀不起什么风浪,后来就直接被夏侯礼被封到长州去了,又暗中派人密切监视,这些年夏侯泷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王爵,他手上没兵权,又没有人马,便是想干点什么阴私,立马也会被人发现举报给皇帝,除了老老实实低调做人,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这次宫里出了变故,又让人想起这位先帝长孙来,便有人提议,非常时刻,应该将夏侯泷接回京城,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居长的夏侯淳也在皇宫,还不知生死,其他几个儿子,要么不顶事,要么远在天边,有一个夏侯泷在,万一出什么事,起码夏侯家还能有人继承帝位。

    这话当然也有人反对,说皇帝现在又不是没儿子,再怎么也轮不到夏侯泷,要知道渤州那边还有夏侯渝和夏侯洵呢,便是将他们接回来,都好过让夏侯泷来接任帝位。

    持这种意见的人就包括隆庆长公主,她与夏侯礼交好,不管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夏侯礼考虑,自然都希望由夏侯礼的儿子来继承帝位。如果换成夏侯仁的儿子来继位,她往后不说还能不能有现在的风光,只怕长公主的尊荣就不复以往了。

    但支持夏侯泷的人里不乏宗室耋老,有些辈分甚至比先帝还高,他们的意见长公主不能忽略,朝臣更不能忽略,接夏侯泷来京的人昨日已经出发了,长公主也派人快马加鞭去渤州通知夏侯渝和夏侯洵回来,现在两个在宫里,一个忽然发疯,剩下一个老三中看不中用,就只能看老五和老七的了。

    嘉祥公主听出个中利害,忙问道:“朝臣们怎么说的?”

    隆庆长公主摇头:“他们还未表态。”

    如果皇帝当真已经遭遇不测,那么最重要的便是宗室与朝臣的态度。

    在夏侯礼的强势之下,朝廷里现在并没有野心大得想要称帝或摄政的臣子,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臣子弱势,就意味着宗室的意见至关重要,现在宗室里很多人倾向于让先帝长孙夏侯泷回来继位,这不是隆庆长公主一个人就能反对得了的。

    在场都是女眷,她也不欲多说,寥寥两句,足以让在场的人心情沉重。

    隆庆长公主坐了一会儿,见夏侯潜果真病入膏肓,一时半会只怕好不了了,脸上难掩失望,便告辞离去,匆匆前往另一个侄儿,三王夏侯瀛府上了。

    在她看来,夏侯瀛再不济事,总归还是皇帝的儿子,如果老五和老七两个人赶不回来,也只有这个夏侯瀛,还能与那位先帝长孙争一争了。

    她一走,桓王妃又哭了一场,嘉祥公主与顾香生安慰几句,也而有些坐不下去,只能也起身告辞。

    离开桓王府,顾香生对嘉祥公主道:“公主不必管我了,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

    嘉祥公主:“如今全城戒严,你还是不要乱逛的好,免得被冲撞了。”

    顾香生:“我去阿渝家里看看,如今他家里没个主事的,怕会乱了分寸,他临走前曾托付过我,我不好不管,只看一眼便回去。”

    嘉祥公主啊了一声:“原来是主母巡视府里呢,那快去罢,我可不能拦你!”

    她在人前是个很腼腆的人,但如今与顾香生熟了,也会开两句玩笑了。

    顾香生脸一红,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否认。

    嘉祥公主抿唇一笑,越发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夏侯渝若真能与顾香生在一起,她自然乐见其成,怕只怕顾香生身份有些敏感,容易被有心人拿来作文章。

    但话又说回来了,她自己与刘筠的婚事,称得上门当户对,可到头来又如何呢,当初未出嫁前,她还暗暗高兴,心想刘筠不是刘家长子,也就不用承担起为刘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夫妻俩的日子也更随心所欲一些,谁能料想到头来问题却不是出在子嗣上,可见这世间人与人之间总要讲些缘分,若是有缘无分,到头来也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公主,咱们回府吗?”公主府下人问道,拉回了嘉祥公主的心神。

    那头顾香生已经不见人影了,嘉祥公主压下心底淡淡的失落,嗯了一声:“回府罢。”

    ……

    对于一座暂时没有主人的府邸而言,只需要谨守低调本分,不冒头不逞能,尤其在越乱的时候越是如此。

    夏侯渝不在,远王府就由上官和作主,他将内务丢给管家处理,自己则成日躲在书房看书写信。

    信自然不是普通的信,每两日一封,基本都是京城大小事情,这几日虽然封城,但想要送消息出门,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上官和写信的频率还更高了些,变为一日一封。

    眼下京城人心浮动,各种消息纷至沓来,有些真,有些假,这时候他就要先进行辨认,然后将自己认为可信的消息放入信中告诉夏侯渝,因为他所说的每一件事,将会直接影响到夏侯渝的判断和行事,因此至关重要。

    此时在他面前摊着五六张纸,每张纸上写着一件事,都是上官和自己整理出来的,他咬着笔杆皱眉头,心神却压根没落在上头,而是在思忖夏侯渝还要多久才能收到消息,又要多久才能回京,是否还赶得及。

    敲门声响起。

    “进来。”上官和道。

    “上官先生,外面有位娘子求见,对方说姓顾。”

    姓顾的娘子一入耳,上官和哪里还会不知道是谁?

    “赶紧将人请进来奉茶,我这就过去!”

    夏侯渝临走之前再三嘱咐,要多些照顾顾香生那边,她若有什么要求或需要,只管当成夏侯渝自己的需要来办。

    上官和听出这里头的弦外之音,自然不敢有所怠慢,先前夏侯渝有事没事在他面前扎的那一堆绢花,他现在也知道是给谁准备的了,别说夏侯渝一个皇子,便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男人,怕是也没有给心上人扎绢花的,这其中的心意毋庸置疑。

    他脑子里转过几个年头,脚下不停,已经从书房来到花厅。

    顾香生正坐在花厅里,见了他便含笑道:“上官先生,许久不见。”

    上官和连忙拱手:“见过济宁伯!”

    顾香生:“不必多礼,这种时候,我本不该上门叨扰,不过今日正好有一桩要事。”

    听她这样一说,上官和便道:“济宁伯不如移步书房详谈?”

    顾香生:“也好。”

    书房别无他人,隐秘性自然比花厅强上许多,上官和将人请入书房,没等发问,便听见顾香生问:“宫中的变故,想必上官先生已经写信告诉阿渝了?”

    上官和想想夏侯渝的交代,也没有隐瞒:“是,隔天一大早就去信了,快马加鞭兼程赶路的话,今日傍晚想必应该也能到了。”

    顾香生蹙眉:“我怀疑,宫中现在的情况有异。”

    上官和面色一变,禁不住轻轻啊了一声,急急问:“恕我直言,您这番话有何依据?”

    顾香生:“桓王忽然发疯的事情你知道么?”

    上官和点头:“有所耳闻。”

    顾香生:“方才我与嘉祥公主去探望他,阖府上下伤心欲绝,连大夫都诊断他伤心过度以致癫狂,我去的时候,他正穿着单衣亵裤站在院中嬉戏,眼神涣散,对我们全不认得,的确像是疯癫的症状,然而我却发现,他脚上却好端端穿着鞋袜。”

    上官和心头一动,好似忽然捕捉到什么。

    顾香生:“试想一下,他连外裳都没有披上,可见王府仆人近不了他的身,王妃也拿他无法,那么他脚上的鞋袜,就一定不是别人给他穿的,而是他自己穿的。敢问一个疯癫之人,会仔仔细细给自己穿袜穿鞋么?我听嘉祥公主说,桓王自小便是个爱洁之人,这便不难推断了,他虽要装疯卖傻,可毕竟拗不过本性,没法当真容忍自己赤着脚到处跑,所以才露了破绽。”

    她分析得有理有据,上官和没有理由不相信,他腾地起身,脸上惊骇莫名。

    顾香生继续道:“不过我不太明白的是,桓王为何要装疯卖傻呢?”

    她对齐国皇帝的性格,虽说有几分了解,但却远远不及上官和这种天天揣摩皇帝心思的人,上官和一听就明白了。

    “因为,因为陛下压根就没有大碍!”明明没有剧烈奔跑,他的胸膛却起伏得厉害,甚至是喘着气说出这句话的。

    顾香生:“嗯?”

    上官和:“现在景王和恭王有去无回,陛下又没有音信,大家很容易就会以为,陛下在宫里遭遇不测,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顾香生颔首:“不错。”

    上官和:“郎君曾与我说过,八殿下虽然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却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他曾经试图进宫,最后却没有成功,返家之后便发疯,陛下现在还未有消息,他便伤心过度,这完全是说不通的,倘若陛下安然无恙,他为了避嫌而出此下策,便能说得通了。”

    顾香生也觉得他这个推测很有道理:“假如陛下当真安然无恙,他至今迟迟没有露面,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想静观其变,看看外面的人没了他,到底能闹到什么程度。”

    上官和苦笑:“不错,陛下生性多疑,这的确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景王和恭王在宫里,想必是被陛下扣下了,否则不至于一点水花都没有,这种时候桓王做什么都不合适,他若出头冒尖,陛下到时候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他若是什么都不做,陛下又会觉得他没有孝心,所以不得已,才只能装疯卖傻,将自己的嫌疑撇清。”

    顾香生:“若是这样的话,你也得重新给阿渝拟一封信了,现在长公主也已经派人去将他们找回来,必须在他启程回来之前将人拦下才行。”

    不然皇帝秋后算账,看见两个儿子差事也不办了,急吼吼就从渤州回来,肯定会觉得他们是回来抢皇位的。

    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急成这样,等我真死了,还能指望你们吗?

    上官和起身行了个大礼,肃容道:“今日真是多亏顾娘子了,否则郎君的大事怕是要被我耽误了!”

    顾香生起身避开,含笑道:“一切都是巧合,当不起上官先生这一声谢。”

    事态紧急,上官和也顾不上多寒暄,匆匆便坐下开始写信。

    都说妻贤夫祸少,郎君若是能娶得顾娘子,对日后的大业也不无助益,可惜魏帝当初怎么就错过了这样一块美玉呢?他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道,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笔下,因为太过紧张,笔尖竟还有些微颤。

    但愿郎君能及时收到这封信罢!

    就在上官和刚刚将信设法送出去,外头就传来消息,说是惠和郡主府被查抄了,负责查抄的不是别人,正是宫中派出的金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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