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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皇上的赏赐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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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传说中,黑狗血具有辟邪驱魔的功效,还可以杀鬼,便连道士做法的时候,都爱在桃木剑和法器上抹上黑狗血。

    鸡血同样能避邪驱鬼。

    古人岐视妇女,视经血为污秽之物,认为十分的不吉利。所以迷信的说法,认为妇人污秽之物不但可以驱邪,还可以御敌——估摸是可以让对方倒大霉……

    这所谓的驱邪降魔三宝中,黑狗血和鸡血,天玑子只是不喜欢那血腥味,说不上多厌恶。但妇人的污秽之物,天玑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满头满脸都沾上了妇人的污秽,天玑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外加又听到八哥提到有他生辰八字的纸人灰,还有头发灰,不待八哥说完,他已经发出响彻云霄的惊恐叫声:“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太过份!居然对一个道士用最恶毒最狠毒的七、杀、咒?”

    不过他的人又动不了,只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在原地疯狂的大喊大叫。

    若雪挖了挖耳朵,对他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什么“七杀咒”她是不懂啦,她只不过是想恶心恶心天玑子,不是有句话么:癞蛤蟆趴脚面上——打不死你还恶心不死你丫的。

    她只是让人往沙里掺了些猪血和鸡血,还有毒粉,根本没掺什么妇人的经血。至于什么写着天玑子生辰八字的纸人灰,以及他的头发灰,那更是莫须有的东西。皆是八哥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杜撰出来恐吓天玑子的。

    没想到还挺见效的,天玑子被吓得“花容失色”。

    八哥好整以暇双手环胸,对天玑子道:“别喊了,你再喊也没有用,谁叫你利欲熏心,一心只想着害人杀人呢,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天玑子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我为什么不能动弹,你们两个究竟把我怎么了?我已经被你们害惨了!你们竟然卑鄙无耻的用七杀咒来破我的功?你们真是太毒辣太可恶了!”

    究竟是谁毒辣可恶啊?

    对天玑子倒打一耙的功力,若雪简直佩服的五体投体:“分明是你心术不正害我们在先,结果你却恶人先告状!对你施七杀咒又怎么样?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实话告诉你吧,你不能动弹,是因为中了我的独门毒药。我不给解药你,你便永远在这里站着吧!”

    “六指妖孽!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天玑子怒不可遏,喋喋不休的怒骂不止:“可恶的毒妇,罪该万死的六指毒婆娘!只怪我太小看你了,所以上了你的当!有本事你解开我,我再和你斗一斗!”

    对于天玑子老生常谈的骂法,若雪已屡见不鲜了,冷哼一声,故意恫吓他:“你都被我们破功了,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你再骂也没用,大不了我们转身走人,把你留在这里喂野兽。”

    八哥也装腔作势:“少夫人,那我们走吧,反正他铁嘴铜牙,不如让人放几头狼来和他对咬,看是他的牙口厉害还是狼的狼牙厉害,省得他这副鬼样子吓到行人。”

    “不错,这主意妙。”若雪和八哥一唱一和,作势要离开。

    天玑子本来浑身就难受死了,想到沙子又沾了妇人的经血,让他实在忍无可忍!再加上若雪说他中了毒药,他虽然死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可他的身体纹丝不动却是事实。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被若雪用七杀咒咒住了,若是不赶快解咒,他可能这辈子都会毁了。

    眼看若雪和八哥慢悠悠的往山下晃去,他不甘心的死死瞪着她们的背影,极有骨气的忍了片刻,末了终于大叫道:“我说!但必须要我的师弟在场我才肯说!”

    天玑子无异是聪明的,他担心若雪和八哥不会放过他,便提出条件让天纯子在场——有天纯子在,他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他,这点自信天玑子还是有的。

    只是可惜,天纯子也非万能的神,他同样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天玑子肯说就好,对他的条件,若雪爽快地道:“二国师其实并未离开,不信你唤他一声。”

    这句话换得天玑子又是一阵破口谩骂,直骂若雪又骗了他,是个大骗子加大恶女。

    若雪的回应是:“被骗了怪谁?谁叫你太好骗了,不骗你骗谁去?我们都快被你蠢哭了。”

    此乃绕口令一般的神回复,天玑子被她气的吐血。

    隐匿在密林中打坐的天纯子,深深怀疑再这么下去,只怕不用若雪出手,师兄便可以直接气得羽化成仙了。

    他叹了一口气:“师兄,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要害瑞国夫人?总不会她也妨碍到你称霸天下的大业了吧?”

    杀八哥是为了斩草除根,免留后患,那杀若雪呢?总归不是“顺便杀杀”这种破理由吧?

    听到天纯子的声音,天玑子才未继续抓狂下去。

    慢慢的平静下来之后,他显得正常了许多:“师弟,那是因为她杀了师兄的爱徒。”

    二国师没有说话,他替师兄解了围,便继续以旁观的姿态保持缄默。

    “我,我,我杀了他的徒弟?”事情越发显得扑逆迷离,若雪望着八哥,不解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天玑子的徒弟,她只认识周羿,那人现在活的好好的,肯定不是指他。

    八哥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皱眉苦思半晌,最后无力的表示:“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想不起来你什么时候杀过了。”

    “滚!”若雪十分鄙视他无中生有的本事:“除了皇上,我压根不知道他的徒弟还有谁,怎么杀?”

    她气愤地对天玑子道:“我虽说是一介小女子,但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我基本都会认,我根本没杀过尊徒,所以你别想诬蔑我!”

    “哼,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早料到你不会承认。”天玑子一脸料事如神的表情。

    若雪也豁出去了:“好,那你说,尊徒姓甚名谁?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东西杀了他?有没有人证物证?只要你说的出,我就敢认!”

    天玑子又是冷哼一声,如果能转头,他一定是一脸心虚加傲慢的表情,俨然不屑于和若雪说话似的。

    “怎么,心虚了?”

    “我才没有心虚!”天玑子怒瞪若雪:“就是你杀的,贫道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八哥立刻呛声回去:“那你拿证据出来?没有证据,你少红口白牙的诬赖好人。”

    一说到拿证据,天玑子便哑了口,他的眼神虽然充满戾气与恨意,却只能沉默以对。

    “若雪!”

    正在这个时候,山道上又行来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为首之人白衣广袖,风姿卓然,宛若绝尘脱俗漠视世外的仙,正是风情万种,丰神如玉的卫离。

    他墨发轻扬,衣袂飘飘,广袖翻飞若云卷云舒,好似御风而行,转眼便到了若雪的身边,以一种守护神的姿态站定,清冷锐利的目光直视天玑子:“天玑子,你不是没有证据,而是你不敢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你煞费苦心布置的一切会马上化为乌有!”

    一见卫离,天玑子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飘忽而游弋,不敢与之对视。

    卫离也不指望天玑子回答,温柔地看着若雪,眉梢眼角皆是情,低声抱怨:“浪费了那些沙包,害我自作多情,以为是你缝了和我玩的,结果却白白便宜了不相干的人。”

    他不提沙包还好,一提若雪囧的不行,脑子里不期然的浮现出一系列非常香艳旖旎,却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转头四顾,佯装欣赏风景:“……咳,那什么大哥……这武通山的风景貌似不错啊。”

    亏八哥耳尖,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顿时双目熠熠,兴味盎然:“少庄主,你和少夫人这么大了还玩沙包,那不是小孩子玩的吗?有趣不?”

    随卫离一块上山的卫云见他这副痞样,难免又好气又好笑:“呆瓜,你安份点吧,没听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卫云的话犹如紧箍咒,八哥脸色一正,即刻变得安分守纪。随后他满面严肃,一本正经的朝自己的腰腹处瞄了瞄——他是上梁,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下梁,为人父母,要以身作则。

    他可不希望生一个每天不是赶鸡就是撵狗,再不就上房揭瓦,如同他一样的混世魔王……私底下,他还是觉娃娃的性格像卫云好,大气、沉稳、关键是好养活!

    卫离似笑非笑的睨了八哥一眼,目光睃巡过他的肚子时,略有些歆羡的停留了几秒,然后不着痕迹挪开,对微垂着头的天玑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玑子你机关算尽,自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殊不知你的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

    “若雪,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温润低沉的声音淡淡地散在轻风中,说不出的动人心扉:“他正是灵龟山上那三个黑衣人之一,我曾与他交过手,却未能抓住他,让他逃了。”

    若雪登时恍然大悟,目光重新放到天玑子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他好几遍:“是他呀,难怪他说我杀了他的徒弟!”

    这下子,若雪总算明白了天玑子为何会恨她了——

    当初,有三个武功奇高的黑衣人上灵龟山抓燕双飞,那会老况和东方昱都在,老况护着燕双飞回来了,东方昱却因为与那三个黑衣人交手,以致旧疾复发,狂吐鲜血。

    所幸卫离带着人及时赶到,他虽然未抓到三个黑衣人,但却抓到了其中一个。

    但到了晚上,另外两个逃走的黑衣人去而复返,竟试图救走这个被抓的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武功高的离谱,兼之轻功绝妙,仗着卫离没空抓他们,他们俩在庄内杀人放火,无所不干,导致不少侍卫受伤。

    这两个家伙时不时的还气焰嚣张的大喊“放了我徒儿(师兄)!赶快交出那女的,不然要你们好看”之类的狠话,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未免侍卫伤亡,若雪当机立断,拉出那个被抓的黑衣人,一把火烧光了他的头发,并威胁那两个黑衣人——马上束手就擒!否则就等着收他们什么徒弟师兄的断手断脚,如敢反抗,她立刻让人阄了这个黑衣人!

    当时为了达到恐吓的效果,她手起刀落,在那个黑衣人身上划拉了好几道深深的血口子。

    大抵是怕她真的阄了那人,那两个黑衣人逃了……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若雪早把这件事忘了,压根未想到天玑子便是黑衣人之一。更让她觉得火冒三丈的是,她还想找那两个黑衣人为燕双飞和东方昱报仇呢!

    她手腕一动,右手中多了一把闪亮的匕首,冲天玑子扬了扬:“好你个天玑子!你抓我亲娘,打伤我爹,我正想找你报仇呢!没想到你自动寻上门来找晦气,那我今儿便成全你!”

    她手上的匕首寒光闪闪,跃跃欲试的想往天玑子身上招呼。天玑子不是不怕,但他想到天纯子就在附近,底气顿生,声嘶力竭地对若雪吼道:“你杀了贫道的爱徒,与贫道有不共载天之仇,难道贫道不该找你报仇吗?”

    “谁说我杀了你的爱徒?”若雪轻蔑地冷笑:“杀他我还嫌脏了手呢。”

    “你休要狡辩!”

    天玑子气咻咻地指控她:“那天贫道亲眼见到你不但烧了他的头发,还砍了他好几刀,可他却一动不动,半点反应也没有。他那样子分明是中了剧毒,早就被你毒死了!后来贫道不死心,曾屡次去卫家庄探听过他的消息,可都没有他的音迅,不是死了那是什么?”

    “死你个头!”若雪目露鄙夷:“你徒弟的德性你不知道吗?你只发现他身上有毒,你却没发现他用了龟息大法在装死吗?”

    原来,当初卫离抓到那个黑衣人后不敢掉以轻心,打算严加审问,以摸清敌人的来路,好制定出应对之策。

    未料这黑衣人仗着会龟息大法,闭了自己的气装死卖活。

    那时东方昱的情况极不乐观,生命危在旦夕,且因为这三个人是来抓燕双飞的,让若雪大光其火。

    待一看到这家伙“假死”,她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取出银针将这厮乱扎一通,并撒了这家伙一身只折磨人,却毒不死人的毒药。心想:你不是会龟息大法吗,有本事你龟息一辈子!等你醒来,有你好受的!

    天玑子当晚来救他徒儿的时候,他徒儿正“龟息”呢,对外界根本没有反应,砍他几刀算什么,砍死他都不会跳起来……

    天玑子听了若雪的话,丑陋的双眼中骤然暴射出惊喜和希翼的光芒:“这么说来,巍儿还活着?我的巍儿还活着!”

    “你的巍儿?”卫离束手在后,施施然地绕着天玑子踱步:“不是你的爱徒吗?怎么成了你的儿子?”

    天玑子神情一滞,有片刻怔忡和心虚,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胡说,贫道的徒儿叫巍儿,贫道何时说过他是贫道的儿子?”

    卫离微微颌首:“哦,原来是巍儿啊,那是卫某听错了,抱歉,道长的口气太过亲热,卫某还以为道长说的是儿子。”

    天玑子的脸,要有多僵硬便有多僵硬。

    忽然,卫离微一弯唇,脸上绽开一抹令人惊艳的妖孽笑容,斑驳的阳光洒在他俊逸绝伦的面部,为他镀上一层灿烂的光辉。但见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角微微上扬的迷人桃花眸,如玉的容颜直逼的人欲窒息。

    众人还未从他绝美的笑容中回过神来,耳中却听到他带着点促狭声音:“可是天玑子,卫某却听说你有个亲生儿子,不知你的儿子叫什么?可否告知我们他的尊姓大名?”

    哇擦!若雪霎时圆满了——天玑子以为她杀了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对她恨之入骨!难怪天玑子说他和她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原来不是徒儿而是儿子。

    “既然是你儿子,你干嘛说他是你徒儿?”八哥非常好奇,天玑子竟然有个儿子,真是闻所未闻,比当初知道他是魅无情的夫郎还令他震惊!

    卫一抚着下巴道:“这还用说,如果是见得光的,早天下皆知了。只有见不得光的,才会为了混淆视听,拿亲生骨肉当徒儿养着。”

    若雪也是个五好青年,追起八卦不甘落人后:“魅无情生的同样不能见光,那这个巍儿到底是不是魅无情生的呢?还是道长另有心头好?”

    “少夫人,不是魅无情,您可不能瞧不起道长,道长也有过风流岁月的。”这是卫风。

    八哥立时怒了:“好你个天玑子老杂毛!你刚刚还骂小爷野种来着,原来你自己的儿子才是野种啊!”

    六月天的债,还得快,天玑子别提有多狼狈了,几乎不敢正视众人的目光……他这一生,其实没有什么风流岁月,也从未偎红倚翠过。这不是说他忠于魅无情,而是他野心太大,无暇顾及其它。

    偶尔他会幻想自己复国称帝后的光辉景像,这么一想,他赫然发觉自己没有继承人!

    这可是个大问题啊,男人纵然八十岁也能生子,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有备无患总归比临时抱佛脚好。

    于是他便想有个子嗣,女儿敬谢不敏——免得他辛辛苦苦一场,又为女尊国的子民做嫁衣。

    他是个行动派,想到某事便去做某事……不用多久,他便有了个儿子。当然不是魅无情帮他生的。

    天玑子把儿子偷偷摸摸养在别处,大了便收做弟子,手把手的教他,打算让他做自己的继承人。

    想要成就一番霸业,光有雄心和野心是不够的,还得有足够的钱财用来招兵买马。

    天玑子得知燕双飞是找到古紫金国的重要人物,便打算抓住她去找紫金国。他此时正缺银子——娑罗女帝带出来的财宝已所剩无己了,不能支撑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宏伟计划。

    奈何出师不利,亲生骨肉被卫离抓住了。关键是他未能救出儿子,且亲眼见他被若雪毒死了不算,还烧了头发,又砍了好几刀……

    毕竟是亲生的,且是唯一的,天玑子心痛欲狂,若非不愿过早的暴露身份,他哪里还抑制的住,早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为子报仇了!

    自此以后,他恨死若雪了,发誓要杀了她以祭奠儿子的亡魂!

    奈何若雪被卫离保护的太好,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再说他那会正紧罗密鼓的催促周羿练功,又不时要应付杞羽仙,实在忙的分身乏术。

    天玑子便把这仇恨刻在心底,念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多亏他忍功了得,生生压抑住对卫离和若雪的滔天恨意,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待他们与平常并无二致,以至于无人发现他的破绽。

    诚然,这件事很难以启齿,但为了知道儿子的下落,天玑子还是硬着头皮问若雪:“你到底把巍儿怎么了?他到底是死还是活?”

    若雪拿看卫离,多久的事了,她哪留心这些?只记得天玑子不来卫家庄闹事后,她便让人将那个巍儿关起来了。

    卫离对她笑了笑,“被登徒歌带回旭国去了,他说正是此人害岳父身受重伤,他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若雪马上对天玑子说:“你看,我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你的巍儿在旭国,至于是死是活,那要看登徒歌的心情。”然后又很不要脸地说:“天玑子,比起你来,我真是太高尚太伟大了!你恩将仇报,我却以德报怨。”

    听到儿子在旭国,天玑子的心又悬了起来——还不知是死是活呢?登徒歌那家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但无论怎么样,若雪总归不是他的杀子仇人,说到她折磨他儿子,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就如同他现在被若雪和八哥报复,同样是他做初一,她们做十五,纯属他自作自受。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天玑子金光万丈的假面具也被揭开,但若雪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事情愈发可疑了。

    “天玑子,卫焰将军府中的那些鬼呢?你怎么解释?你别告诉我那些是真鬼哦,当心我揍你!”

    “……”天玑子眼神闪躲,翕动了嘴巴几下,吭吭哧哧地道:“那些鬼……那些与贫道无关,贫道只是为了帮卫小将军……”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属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行为。”

    “……”

    “……”

    “……”

    大家皆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一个个托着险些碎掉了的下巴,眼珠子掉了一地!

    天纯子一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不是他的师兄,绝对不是!虽然他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无耻,但那好歹背着人,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丑卖乖。

    “……都别拦着我!这破老道太可气了!”若雪开抬捋袖子:“我今天一定要揍他个万紫千红,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杀鸡焉用宰牛刀,让属下们来表彰他见义勇为的行为吧!”众人跃跃欲试,纷纷气愤的挽袖子。

    “天玑子,你真当我们卫家是好欺负的啊?”

    “对,不给点厉害他瞧瞧,他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群情激愤,众怒难犯,天玑子急忙召唤天纯子救驾,并为自己脱罪:“贫道说的是真话,将军府的事与贫道无关,捣鬼的另有其人!”

    言毕,他又后悔了,想收回说过的话:“贫道的意思……那是天意,许是因为卫小将军上过战场,杀戮太重,所以引得群鬼……”

    “别扯了天玑子!”卫离冷冷的打断天玑子的话。

    他一手揽着若雪,不让她碰到天玑子,一手微抬,修长的两指间挟着一张黄色的道符,对着天玑子扬了扬:“天玑子,我且问你,你以镇怨灵的名义,让人要走我夫人的宝石,是为何意?”

    天玑子一见卫离指间的道符,悖然变色。

    卫离明锐的目光如刀,盯着他淡淡地道:“你别告诉这是一道镇宅符,我事先已问过天纯子了,奉劝你诓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天玑子嘴唇颤抖,好一会儿才嗫嚅地道:“……这,这是……一张,可能是贫道放错了……”

    “放错了,真是好藉口!这上面有我夫人的生庚八字,习性爱好,是什么原因使你放错?何况这张符上面并非符篆,而是殄文!你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为何用殄文来书写我夫人的一切!”

    殄文,又名水书,亦称鬼书、反书,是写给死人看的文字。

    “那……那不是殄……”如果能看清脸色,此刻天玑子一定面如死灰,汗水直流了。他吞吞吐吐半天,楞是没办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想要否认那是殄文,可卫离却抢先一步堵死了他的退路。

    “还有,”卫离白皙的手指优雅的一翻,指间又多了一张紫符:“这张也是,同样是殄文,同样写着吾妻的生辰。这一黄一紫两道符,连着那颗红宝石,被你一并压在卫焰府中的大磨盘石下,美其名曰:镇怨灵。”

    “请恕本庄主孤陋寡闻,不及你才华横溢,学文广博精深,委实不明白你这么做能镇到什么怨灵?”

    他微挑墨眉:“你不会又说放错了吧?你可是道士,且是国师,如果连几张符都拎不清,你要如何坐稳国师的宝座?”

    “……这个……”天玑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但是天玑子,别说本庄主没警告你!”卫离倏地收起这两张符,美目凝冰,语声骤冷,让人如置冰窖:“若你坚持不说,那你休怪我不留情面!”

    汗水落进天玑子的眼睛里,他猛地闭上眼睛,鼻翼翕动,喘息加重,显然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说与不说中间徘徊犹豫。

    若雪知道天玑子此刻到了重要的关头,想让他倒戈,只需一点点的力量,她垂下眼帘。

    想了想,轻声道:“天玑子,魇魔之地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如果你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那你以前所做的一切,我们既往不咎。你再想想你的巍儿,他说不定在登徒歌那里过的生龙活虎的,不知多健康。”

    天玑子猝然睁开眼睛,似有所动摇。

    “师兄,回头吧!只要你改过自新,一切没什么不同。”

    听到天纯子幽幽的叹息,天玑子拿出壮士断腕的气魄,用力一咬牙:“好!有师弟你这句话,师兄豁出去了,源源本本都告诉你们吧!”

    急骤的吞了吞口水,他的神情非常紧张,仿佛在害怕什么:“这件事说来话长,真要说起来,恐怕要……唔……噗!噗——”话未说完,天玑子突忽痛苦地皱紧眉头,呻吟了一声,紧接着,他口中鲜血狂喷,仿若下着急骤的血雨!

    “师兄——”天纯子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该死!”

    “……天玑子!”若雪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被卫离揽着腰肢,若离弦的箭往山上飞掠,其势若惊鸿掠影。

    “卫离?”山风阵阵,扑打着若雪的面容,一头青丝乍散千丝万缕,在脑后飞舞旋绕。

    卫离还没回话,远远传来周羿平淡中带着紧张的声音:“卫离,回来!”

    随后是天纯子如临大敌的声音:“卫小道友,别追了!”

    天玑子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他的背心有一个细细的血洞,导致他吐血而亡。

    他未说完的话,也成了谜。

    卫离和天纯子,还有后到的羿帝,皆认为有人隐藏在周围,伺机出手刺杀了他,卫离还试图追过那个刺客,可惜未追到。这个结论让众人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死了师兄,天纯子并未有多伤心,许是跳出红尘方外的人早看淡生死。但若雪知道以他对天玑子的重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天纯子,想必心中非常后悔吧。

    羿帝对天玑子的死也表现的十分平静,他和天玑子之间,虽有师傅名分,感情却不见得有多深,何况他一直知道天玑子和杞羽仙有来往,早存了防备他的心思。

    但是,当他看到卫离与若雪时,他却对若雪招了招手:“雪夫人,过来朕这里。”

    “……”过去干什么?还喊雪夫人,这不是找打的节奏么?若雪瞥了瞥身边的卫离,果然听到他在磨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想必卫离正在后悔没有早点造反吧……

    莫公公躬身呈上一个金丝墨绒的华美锦盒,周羿接到手中,对若雪扬了扬:“过来看看吧,听说你喜欢这个,朕便将它赏给你吧。”

    ------题外话------

    不晓得赏的什么……会不会让人家两口子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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