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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回 宫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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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史书的写法儿,但凡天下生变,必有异象。

    回想起来,那天却实没什么异样,日头照大,云彩照飘,鸟照扑腾,摆柳照撩。

    月下江声偏殿的暖阁中,婉莹攒着佛珠,额头布汗,思及才刚离去的延玮所说的‘大事业已部署完备,今夜便会行动,届时还请娘娘推儿臣一把’,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变做了跳蚤,上窜下跳的慌乱不已。

    延玮说:“阿灵敖在烟波致爽殿安插了四重守卫,实难下手,是以儿臣想,既然今日皇阿玛有所好转,不如娘娘引他来您这月下江声,届时儿臣自有安排。”

    引皇上来月下江声?

    婉莹明白,老大这是逼她,逼她不能袖手旁观,逼她不能隔案观火,逼她跟他坐上同一条船。

    “娘娘现下如何打算?”邓昌贵问道。

    婉莹皱眉攒着佛珠,知他有话要说,便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回娘娘的话,奴才觉得,不管大爷如何把握,咱们也得留上一手,以防生变。”

    这正是婉莹心中所想,她所担忧的便是这才放出来两日的延玮是不是当真值得她赌上全部,来背水一战,若是失败了,皇上过后追究起来,她将如何脱身?

    婉莹忙问邓昌贵:“快别绕弯子,有什么你只管说。”

    “娘娘,奴才还是那句老话儿,您当跟阿灵敖大人谈上一谈。”

    “不行。”婉莹直接否了这个意见,她早早就想过,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阿灵敖闹出什么乱子,便说有他的支持,在如今的避暑山庄逼宫的胜算会大大增加,可逼宫之后呢?

    阿灵敖手握京畿八成守卫,以延玮的性子,若是得势,必会想要废了他,她若寻了他的支持,形同给了他延玮拱手相送个理由,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延玮绝对会来个过河拆桥。

    “不行,至少现在不成。”婉莹摇头,在她心里,她不想任何一个在乎的人出事,包括皇上。

    若不是如今将大势已逼到桥头,恁是如何,婉莹也不忍亲手反了保酆。

    女人的心,说到底还是软的。

    正想着,一个小人儿推门进殿,趴在屏风后,探着脑袋。

    “婉奶奶,怎么您也不舒服么?”

    见是淳伽,婉莹压惊的拍拍胸口,摇头笑笑:“婉奶奶身子硬朗着呢,你这小人儿,不在皇爷爷那儿侍疾,怎么又跑回来了?”

    淳伽撒腿儿朝婉莹跑过来,扯着婉莹的衣摆,嘟着小嘴儿委屈道:“皇爷爷只留下六叔伺候……婉奶奶,您说是不是淳伽做错什么惹皇爷爷不高兴了,皇爷爷再不喜欢淳伽了?”

    什么?又只留下老六?

    婉莹眉头攒起,想起老六此时不知又受着什么委屈,一颗原本左右摇摆的心,又镀上了一层铁。

    她摸摸淳伽的脑袋,只笑道:“你这小醋缸子,连你六叔的醋都要吃上一口!”

    淳伽偎在婉莹怀里咯咯笑着,彼时婉莹摸着他的头,心下忖着:不成,今儿晚上绝不能留淳伽在这月下江声,以老大和老二的隔阂,若是他眼见这生变,老大绝对不会留他这活口。

    说到底是自小带大的孩子,婉莹哪里舍得这小人儿受半分危险?

    想到此,她便低头笑问淳伽:“跟婉奶奶说说,这几日的论语背的如何了?师傅教的可都会了?”

    “呃、呃……嗯,会了。”淳伽用力的点头,小孩儿的谎话,一眼忘穿,其实皇爷爷病倒这几日,他日日去侍疾,这书就都给丢到脑子后头去了,淳伽不敢直说,因为婉莹虽对他极好,却在读书、规矩上,对他格外严厉。

    “真的会了?”婉莹又问他。

    “……嗯。”淳伽又点点头。

    婉莹看他,不失严厉的道:“那背来听听里仁一篇。”

    “子曰:里仁为美,择、择、择……”淳伽结结巴巴的,哪里背的出来?但见婉莹脸色越来越严厉,他赶紧跳下婉莹的膝盖,扑通跪在地上低头:“孙儿、孙儿背不出来。”

    “哼!小小年纪,怠惰便也罢了,竟还学会了撒谎,本宫平日的道理都白讲了!”

    “婉奶奶消气,孙儿知错了,孙儿真的知错了。”淳伽的小脸憋的通红,急的快要哭出来似的。

    婉莹心疼,却仍是板着脸,只道:“知错也要罚,本宫若是饶你这次,便是纵你。”

    “孙儿认罚。”淳伽乖乖的低头。

    “好!那本宫就罚你抄写论语一遍,未免你的师傅纵着你,本宫再找一人看着你。”

    “孙儿全凭婉奶奶吩咐。”

    一切顺水推舟后,婉莹跟邓昌贵嘱咐道:“你现在带贝勒爷去‘烟雨楼’,同那千卷说,让他务必严加管教小贝勒,不抄完一本,绝不能松懈。”

    “喳。”

    ……

    珠冠凤衣,粉腻脂香,许久没有这般好好打扮过的婉莹,看起来唇红面白,分外娇艳。

    婉莹本没有心情做这般打扮,然坐在妆奁前,只想今日极有可能是送他最后一程,便极有耐心的扑了一层又一层的脂粉,并让丫头把衣衫熏了上好的沉水香。

    来时路上,那奇香甚至还引来两只蝴蝶,绕着她飞了许久,她随手一摆,便做了两散,各自往一头飞去。

    彼时婉莹自嘲的想到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不算太大,皇上病中喜静,这会儿人并不多,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大多的内监宫女垂手恭敬的等在殿外。

    “娘娘吉祥。”

    婉莹在接二连三的问安声中进殿,才看见床榻边站的笔挺、手中端着一盏茶杯的延琮,便听戴荣与皇上传道:“万岁爷,娘娘来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延琮话虽少,如今却该有的规矩道也算规整,婉莹点点头,也来到塌边拂身给保酆帝请安,起身后,瞥了一眼倚靠在塌上的保酆帝,但见他一身明黄袍子,面色虽依旧发白,却是精气神回来了七分,那病中态势,道是卸去了保酆帝素日的几分凌厉,整个人显得和善许多。

    保酆帝笑着拉拉她的手:“想朕是病的眼花了,你这一打扮,竟瞧着还是那十来岁初见时的模样。”

    “皇上莫要取笑臣妾了,都言女为悦己者容,皇上喜欢就好,也不枉臣妾这般折腾了好半天。”婉莹脸上笑着,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一想着这便是此生最后一见,她便不由得心酸起来,声音都柔的水一般。

    “皇上的气色越发的好了,想来再调养些日子,便能痊愈了。”

    保酆帝才笑了一声便咳道:“朕自己的身子,朕清楚,想来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皇上恁地浑说!”婉莹边说,边给咳嗽不止的保酆帝顺着气儿,待罢了,又回身从始终不曾作声的延琮手里,拿过茶盏,准备给皇上喂上一口水,然,当指尖触及那滚烫的茶盏被针刺般烫痛时,婉莹却忽的扭头。

    尽管延琮已经极快的把手背在身后,可婉莹还是眼尖的瞧见了自己儿子那被烫的通红的两个掌心。

    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婉莹全然不做他想,一时间凉意自脚底漫起,她真的想问他一句,为何如今病笃都不愿放过老六?错是她犯下的,与老六何干?

    婉莹心有千千结,然转过来面对他时,却还是柔声道:“皇上,吃口茶吧。”

    保酆帝将那茶盏一饮而尽,待婉莹给她擦了嘴后,只定睛看他,笑笑道。

    “皇上,今儿大好的天,总闷在这屋子里也是要闷坏人的,才刚臣妾问过甄太医,他也说皇上应该适当走动走动,这会儿没有风,也过了日头最烈的时候,不如臣妾陪皇上出去转上一转,可好?”

    保酆帝顿了一顿,点点头:“也好。”

    说罢转头又与始终未发一言的延琮和颜道:“老六,你也累了一头午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

    ……

    这宫中处处是戏子。

    皇上是、大皇子是、婉莹自己也是。

    把皇上带到月下江声,远比她想象中顺利,因为月下江声位于湖上的独岛,以至于阿灵敖带领的那几百侍卫,只能跟来三十余人。

    同过往的二十余年一样,不管皇帝在臣子前多么威严凌厉,只同她婉莹一起时,永远是那个霸道不失温和的保酆。

    他们泛舟而行,坊船上,婉莹搀着身子有些虚,却不肯坐着的保酆帝,他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微风拂面,花香扑鼻,清灵的水声叮咚在耳畔,幻境一般,不由让人十分平和。

    自上船后,保酆帝便不再言语,只闭上眼睛,抓着她的手,任由清风拂面,他只淡淡笑着。

    许久之后,婉莹先开了口,问他:“皇上可有什么喜事儿,怎一直再笑?”

    保酆帝噙着笑,像是逗她:“未必高兴才会笑。”

    “那皇上是不高兴喽?”婉莹随口一问,保酆帝却倏的睁开眼,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的道:“水天一色,佳人相伴,朕又有何是该不高兴呢?”

    多年相伴,婉莹怎不晓得保酆帝鲜少说废话,他的话里话外总要敲打些什么。

    婉莹其实是心虚的,可多年的深宫生活,让她愿不愿意都好,都练就了一张与心无关的悦色和颜。

    她索性试探道:“皇上可是不满臣妾私自放了大阿哥?”

    保酆帝笑不语,只看她。

    知道他这是想听她说,婉莹也娓娓道来:“臣妾当时没想过那么多,只是听了甄太医的话,思及皇上必想有儿孙相伴身边,再者说,臣妾了解皇上是最疼儿子的,恁是大阿哥千万般错,皇上也绝不会忍心罚他一辈子的……可不管怎么说,臣妾私下放人却是不对,臣妾甘愿受罚,愿凭皇上处置。”说话间,婉莹已屈膝拂身。

    保酆帝笑出了声儿,给她扶了起来,捏捏她的下巴只道:“罚是要罚的,不过要容朕想想,到底如何罚?”那尾音有些沉着,有些暗哑,带着靡靡之意,让婉莹满是赧色。

    “皇上惯爱闹臣妾。”婉莹微低下头,满是娇羞,随她一个扭头,头上插的一根珠翎步摇,叮当甩着,煞是好看。

    保酆帝颇有风雅的捋顺着那步摇,吟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婉莹听罢,忙道:“皇上吟这不吉利的诗做甚?”

    保酆帝轻轻‘喔’了一声,笑道:“爱妃这话怎讲?”

    这诗分明是《长恨歌》中的一句,而下一句便是,*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婉莹柔声道:“都云只羡鸳鸯不羡仙,可这鸳鸯戏水若是在山间小溪,那是自在,若是在池塘水榭,那是痛快,然若是在九五之位上,那便是祸害,就像这《长恨歌》中的唐玄宗和杨玉环,缠绵几许,终至亡国,岂非不吉利?”

    保酆帝听罢朗声笑笑,那病中笑声却是难避虚弱,他攥紧婉莹的手道:“爱妃之性情才貌,二十年如初见,实在叫朕不舍。”

    不是婉莹没有去想那‘不舍’二字背后的深意,而是保酆这句话说的用情如斯,那想来冷静的眸子望向她时的深情,是真挚的。

    这一个眼神,让婉莹的心瞬间有如烈火烹油,思及这二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保酆帝其实当真待她极好,一时间,她竟有种冲动,想要脱口告诉她:皇上,岛上有埋伏,别去!

    然再她狠狠一番拉扯下,这话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而保酆帝的眸中热度,也随着船坊离岸越来越近,而变的冷如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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