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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字据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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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御修缠着容惜辞许久,又哄又亲的,这才勉强套出了几点关于竹清的内容。

    容惜辞如是说道,“竹清这人,我第一眼见之,便觉甚是亲切,哎哟……你作甚,”

    一个榔头锤了下来,有些醋了的温御修不悦地哼了几声,结果这醋意还未能发,就把容惜辞也惹毛了,瞬间便炸起锤回了他几下,他只顾着自己醋了,却全然忘了容惜辞的性子。

    两人打闹了许久,这庭院里都散着两人的欢声笑语,到最后,温御修无奈地求饶,容惜辞才正经地道:“总而言之,竹清这人给我一种极其特别的感觉,是以我方会同他接触。”

    眼皮子一翻,温御修随意喔了几句,懒得再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松开揽着他的手,转身便离。但,脚步却在他下一句话丢来时,生生顿住。

    “竹清这人,要么是个可怜人,要么便是个恶人。”

    兴趣忽地被挑了起来,温御修转身挑眉问道:“此话何意。”

    容惜辞的眉目敛了下来,摇了摇头道:“说不出,感觉罢了。你莫觉得可笑,我当真可以感觉得到每个人宜接近或宜疏远,便如同你和明莲一般,我接近你,某方面而言,是因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让我感觉,你是同类人。而明莲,我之所以同他不对盘,便是因他身上的气质同我相抵触,无论我如何接近他,都不会同他有太多瓜葛。也即是因着这种感觉,我能察觉得到竹清是我的同类人,当然,若果我猜错了,那便只能说,他这人极其精明,擅长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不过……”他撑起了颔,答道,“有那种经历,应不似那种人才是,但,这又说不准,毕竟他……”

    温御修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听到最后,以为容惜辞会得出什么大结论,结果他生生扼住,摇了摇头,就不说了。

    这好比一口哽了许久的痰要咳出,却被生生扼在了喉头,出不来,也下不去,难受得直想掐自己的脖子,把自己倒过来将其吐出。温御修黑着脸,继续追问,但容惜辞却是一脸高深地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道:“年轻人,你太年少。”

    “……”

    温御修真想抄起他的白玉琴,仿造他敲打作者的姿势,给他来上那么几记。

    冷哼了一声,温御修拂袖便走,岂知这容惜辞又似在同他作对一般,丢下了一句:“竹清这明明是个下方之人,怎地会做明莲的男宠,再者,瞧他行路的方式,应是常常同人欢.好缘故。莫非,是明莲给他开的苞?”

    身子怵地转了回去,温御修抓着容惜辞的胳膊道:“你果真也觉得此事奇怪?不过,你方才说他常同他人交合?”

    容惜辞点了点头:“是极,我不会瞧错,我这眼,可是神……”

    丢下要废话的容惜辞,温御修转身撑起颔,寻思起来。他也不理会容惜辞的瞎嚷嚷,在房里走来走去,真真把今日这诡异的事情想了个透,都未能发觉有何不对。

    “罢了,”叹息一声,温御修道,“想不出,明日里我去探探明莲的虚实,至于你么,这几日,得劳烦你多探听探听可有我的令牌下落了。”

    “我?”容惜辞炸了起来,喝道,“为何是我,是了,方才你还未答呢。”

    温御修揉了揉眉心:“你忘了我同明莲的约定么,他既然不想让我寻出令牌,自是会想法子,召见我,如此我如何能寻。”

    “可是,”容惜辞被他这话安抚了下来,“那时你同他签的字据……啊!是了,我怎地忘了,你手上这份你做了手脚。”

    温御修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不错。”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份誊写后的字据,展了开来。定睛一瞧,便见上头,但凡写着“吾等”两字的地方,这两个字都挨得特别的近,仅占用了一个字的空间,而由于笔法特殊,乍一快速阅览时,是瞧不出这两字动过手脚的。容惜辞的眼都亮了,他冲到了自己的包袱里头,翻捣了一阵,掏出一瓶药来,递给了温御修:“试试这个。”

    温御修接过,取过一张白纸,先写上两个“吾等”,待得墨迹干后,才打开那瓶药,朝字上滴上几滴,用手匀开。不一会儿,这字体竟在药液的作用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将这张纸拿起,对着阳光看去,也未发觉有何墨迹,宛若这字体从未存在过一般。

    两人贼贼地相视而笑,又反复试验了几次,确信写上字体后,不会被人发现,才开始动手在那字据上动手脚。

    不一会儿。字据上原先的“吾等”两字,都被改成了“吾”,是以这原先对温御修与容惜辞有效力的字据,如今只对温御修一人有效了。

    将字据折叠好放入怀里,容惜辞把那瓶药也塞进了他的手里:“拿着罢,兴许你能用上,明日你试探明莲时,瞧瞧可能改上几个字。”

    温御修郑重接过,放手底按了按,轻轻地在容惜辞白皙的面孔上落下了一个吻:“多谢,辛苦你了。”

    容惜辞揉了揉自己被吻的地方,脸噌地红了。

    温御修把地图折了起来,交到了容惜辞的手里:“地图你保管好,切莫被人发觉,这几日,你先瞧瞧这附近可会有何可疑之处。”

    容惜辞颔首,复又问道:“可我不知你的令牌是何模样。”

    温御修一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怎地忘了。”取过一张白纸,铺平开,点染墨迹,在上头粗略地画了一个令牌的模样。

    容惜辞拿过这张纸,对着日暮看了一遍,只见这令牌呈钟状,上头刻着一个篆书“温”,除却这些,便无其他特征,瞧起来极其普通。

    “奇了,这是甚令牌,让你如此在意。上头有个温字,莫非……”

    温御修的嗓子眼跟着这“莫非”两字提了起来,直待容惜辞把后头的话续上后,他才轻吐一口气。

    “这是用于鉴别你身份之用?”歪着头,容惜辞将后头的话道了出来。他的脸虽一片迷茫,但,他的双眸却准确地将温御修轻吐口气的神情收了入眼,只是表面仍装作不知的模样。

    “是极,”温御修笑道,“你明日开始便想法子帮我探探罢,辛苦你了。”

    双眼突地一亮,容惜辞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朝温御修走去:“既然我如此辛苦,你不有点表示表示么。”

    看着他那猥琐的模样,温御修心底打了个颤。

    “你你你,你想作甚……”

    “嘿嘿,嘿嘿嘿嘿,你说呢?”

    “不要啊——容惜辞,我身上还有毒!”

    “不怕,死了我救你!”

    “你混账,嗷——”

    翌日,被容惜辞煎了大半天的温御修还想着多睡一会,却被进庭院里整齐的脚步声给弄醒了。

    迷糊睁眼,将还缩在自己怀里的人轻轻地抱到了一旁,温柔地给他裹了裹被子后,便起身下床,更衣洗漱。

    进入庭院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上前来叩门,只是齐声划步,便已惊扰了有武功之人,他们齐齐在房门口落定,静站着等温御修出来。

    打了个呵欠,温御修揉着眼走出,对着那些朝他唤“温公子”之人,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些人瞧起来,训练如此有素,步伐频度一致,武功必也不弱,仅是一些来接他之人,武功便如此高强,真不知明莲其余手下,武功会有多高。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温御修叹息着走了出门:“走罢。”

    “温公子,请。”异口同声的回答,众人同时旋身踏步,将温御修围在他们两排人的中央,便要离去。

    这时,房门被撞了开来,一抹白色的身影晃眼一过,冲进了温御修的怀里:“温郎……”

    嗲声嗲气的呼唤,让温御修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抽着嘴,扯开了那个不知有何预谋之人,方想问话,却觉眼前呼吸一暖,一个温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随之,一粒药丸滑入了他的口中,碰到灼热的腔壁,很快便融化了。

    重重地吸了他嘴巴一口,容惜辞才笑眯眯地松开嘴巴,拍着温御修的脸道:“温郎,早去早回。”

    “……”

    温御修此刻的脸都黑了几圈,这“温郎”怎么听怎么别扭,但他表面功夫还得做足,于是他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容惜辞的脸,亲昵地道:“夫人,我舍不得你。”

    鸡皮顿时掉了一地,容惜辞在心底暗骂一声,可嘴上还是同温御修甜言蜜语:“舍不得我,便早些回来罢。”

    “不,我不想走。”

    “……走罢,你快走罢。”快滚,快滚!

    “不走,我舍不得你。”肉麻死你!

    “……我舍得你,你快走。”

    “……不,你走了你怎么办。”

    “放心,没了你,我一样活得好好的。”

    “你怎如此狠心,我若死了,便在奈何桥上等着你。辞儿,莫要忘了我。”呕——

    ……

    俩人越说越肉麻,叽叽喳喳了半晌,饶是那些明莲手下心定,也禁不住被弄得浑身发颤,疙瘩满地,为首之人重重地咳了一声,示意温御修,这才终于将他们的双耳从这肉麻话语的荼毒中抽身出来。

    目送着温御修远离,容惜辞搓了搓身上那些鸡皮疙瘩,回房继续歇着了。

    他给温御修喂下的,乃是解毒药,虽说不至于能解百毒,但防着也是好的。至于温御修身上的毒,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直至此刻,他都一直未能寻到良方来解,一来是对那毒的情况不了解,二来便是因他乃是这个故事里的外来客,有些药物,此处并未有,使得这解毒的难度大有增加。

    思及此,容惜辞回房的脚步一顿,心里立时来了主意。

    在众人的带领之下,温御修一脸优哉游哉地晃到了树丛掩映中的长亭,此时,明莲正端坐在长亭之下,闲适地啜饮着茶水,看着石桌上的棋盘。

    众人站定,让温御修在亭外等候,为首之人便先一步恭敬地踏上长亭,征得明莲同意后,便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明亮的脸色由原先的闲适逐步换成了沉重,盯着温御修上下打量了好几下,才挥手让手下退下。

    引着温御修到了长亭里头,温御修也不客气,当即撩袍坐下,直接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边闻着茶香,边睇着明莲眼下的黑眼圈:“明阁主,昨夜似乎睡得不大好,莫不是,纵|欲过度了罢。这您可得悠着点啊,不若怎地死的都不知晓。”

    执杯的手一僵,明莲暗地里把那个害他纵|欲过度的容惜辞骂了个通天,好在归来了这里,有阁中的医师帮他查探,发觉他只是中了普通的合|欢药,并未中毒,这悬了数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这合|欢的药效,即便服下了医师配的药,他还是不能轻易解开。

    暗暗咬了咬牙,明莲脸色不惊地道:“不劳温郎费心,比之这个,我倒是要问问,温郎莫非忘了我们先前的承诺么?”

    来了,心底唤出一声,温御修表面不惊:“哦?何等承诺。”

    “昔时你我定下的交易,言道我让你们来此,你们可想法子去寻你的东西,但你们必得要听我令,呼之来,唤之去。如今,似乎少了一人……“语调一沉,明莲的脸色沉了几分, “莫不是你要告知我,那人去如厕了罢。”

    “不,”温御修狂吸了一口茶,喝得吸溜吸溜的响,又仰首将茶水放嘴里咕噜咕噜地玩,足足吊尽了明莲的胃口,才道, “他在歇息。”

    “歇息?”明莲扫了温御修的下.身一眼,“呵,敢情纵欲过度的是你。”

    “他不必来,不歇息作甚,出来吸臭气不成。”温御修说得是理直气壮。

    “你此话何意?你这是在撕毁我们承诺么。”明莲的脸沉了沉。

    “承诺?干他何事,”温御修故意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身子微微前倾,以示讶异,“我们俩之间的承诺,不包括他罢。”

    “屁话!”明莲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朝桌上一丢,镇手一压,“昔时你我有诺在先,当时便是道你们俩都需听我的,如此既然你毁诺,那我们的交易也不复存在!”

    “诶,”抬手挡下欲喊人的明莲,温御修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同明莲那份一样的纸,不疾不徐地展了开来,“明阁主,何致如此气愤,咱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承诺只对你我二人生效,可对他无效。瞧,这纸上头可还有您的亲笔签字以及指印呢。”

    明莲把眼一扫,将温御修这张字据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这脸越来越臭。想也知晓温御修在上头做了手脚,可是温御修那张纸上的签字同指印又确实为自己所有,笔迹尚可模仿,但指印却是万万仿不来的,是以这张字据某方面而言,确实是有效的。本想着辩驳几句,但这摆明便是自己当初未瞧仔细,有了疏漏,才使得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做手脚,让人看之不出。若果自己拿出自己这份来辩驳,也争不出个结果,毕竟双方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你说他的是假的,他也可言你的方是假的,辩得面红耳赤,反倒使得自己失了身份。是以肠子拐了几个弯后,明莲只得愤愤地默许了这件事,想着凭容惜辞一人,也做不了什么。

    在明莲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臭青恢复到平和的过程中,温御修一直在打量着他,心底不由得叹服一声,明莲虽说有时会沉不住气,但毕竟是一阁之主,沉稳的力度多少还是有些的,不会似一般的跳梁小丑,揪着这事,粗红了脖子辩驳,那双方都讨不了好处,反倒落下不好的印象。

    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盏,明莲故作平静地一手搭在桌沿,一手碰上眼前的棋盘:“温郎,不如下棋如何。”

    嘴上是这么说,这手上的棋盘正以看不清的小动作,缓慢朝温御修身上挪去。

    温御修余光扫了一眼这小动作,手掌放上了桌面,以手抵住朝自己移来的棋盘,而另一手,则慢慢地将压在桌面上的那张字据,一点一点地朝自己的面前挪来。

    然,便在那移纸的手即将脱离棋盘之刻,两人双眼登时一亮,明莲把手一推,这棋盘携着强大的内力朝温御修的胸口袭去,同时刻,早已防备的温御修三指一夹字据,折身避过这冲来的棋盘。

    但他还未安全,趁着他身形未定,明莲抓起数枚棋子,带起内劲袭向他身上的大穴。

    明莲是靠指上功夫吃饭的,这一手捻棋袭人,自然是厉害得紧,稍有不慎,便有分筋错骨的危险。温御修不敢懈怠,暴喝了一声,震起全身的罡气护身,生生突来的棋子震开,足尖一点,正对着明莲,倒退而去。

    明莲焉会放过他,甩手又是几粒棋子,同时刻,另一手运起指力,伙同棋子,形成密麻的攻势之网,笼向温御修。

    情急之刻,温御修火速抽出折扇,灌满真气凭空一挥,竟途生出一股迅风,将棋子刮了个干净,便是明莲的指气也被生生打断。

    “好!“不自禁地夸了一声,明莲笑意一扬,身姿扭动,接连不断的指气,凭空扫向温御修,但他的目标,竟非人,而是温御修手上的字据。

    早早便猜到明莲想毁了这字据,温御修又岂会让其得逞,身子擦过指气游走,避过锋芒,将手一拢,用大开的折扇挡在胸口遮住字据,单手快速地将字据叠好,放入怀里,轻轻一按。

    利落地做完这些动作,方要反守为攻,却见迎面扑来一股凌厉的掌气,抬眸,便见一火热的红掌,朝他面部拍来。

    该死!心底咒骂一声,瞬息之间,瞥到自己已经退到了长亭外的阶梯附近,若是再退,这在地形上极其不利。

    说时迟那时快,温御修祭起了手里的折扇,绕了数个回旋,依靠回转带起的扇影挡住了自身的要害,明莲的攻势也因此受阻,再难前攻。

    明莲把掌一错,带起了灼热的火息,迅疾地翻掌划弧,看准破绽从扇影的缝隙切去。然,一只敏捷的手从扇影中而出,对着明莲掌上真气发出之处,一拨一挑,明莲这掌便好似被人操控一般,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的身上打去。

    明莲大骇,左手同自己的右手一拍,击散自己的攻势,身子轻盈一退,以免受到温御修的攻击。

    此刻,温御修终于能从明莲强势的攻击压力下脱身出来。

    心口吁了一口气,站稳了身子,随之响起的,是明莲质疑的声音:“淞金派的引线拨弦?你怎地会这武功,你不是邬……”

    “嗤,”温御修一甩手里的折扇,笑眯眯地打断明莲道,“明阁主,对在下的武功与出身好生了解,莫非爱上在下了不成。”

    一拂红袖,明莲将温御修打量了几番,发觉他一脸镇定,心中疑惑更甚。但如今温御修已然将那字据放入了怀里,他再如何想毁掉那字据,也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冲上前扒他衣物来取,如此,显得极其失礼。明莲这人极其注重身份,失礼之事断不会做,是以温御修才敢放心地踢开凳子,大敞着双腿闲适坐下。

    明莲瞟了那笑眯眯的温御修一眼,便让手下拾起了地上散落的棋盘与棋子,随之撩袍而坐,但双目一直灼灼地看着温御修,丝毫也不放过他一点神情。

    这场武功相斗,温御修略占上风。此刻他虽是怡然自得地抿茶,但心底却略略惊慌,明莲这人武功不差,方才若非他临机一变,使了一招,只怕也会出事,被明莲夺了好处。

    但明莲的武功根底如何,他却未试探得出。自然,明莲也未能看清他的虚实。

    因此,两人实质是打成平手。其实明莲之所以会答应同温御修交易,一来是对容惜辞这人感到好奇,二来,便是想看看温御修的虚实。

    借着氤氲茶雾来遮掩自己明亮的双眸,明莲挥手屏退了手下,同温御修一口一口地喝起茶来。

    两人都沉默地一句话不说,温御修在这憋着委实无趣,双眼四处乱晃,将这一片的地形暗中看了个遍,正想着将来如何逃脱之时,明莲开口了:“不若我们下棋如何。”

    温御修收回视线,唰地一下打开了扇子,遮掩自己的双唇:“好。”

    这一盘棋两人下了许久,期间可谓是有惊有险,两人都可谓是棋逢对手。明莲邀温御修下棋,本拿着稳操胜券的态度而下,殊不知,温御修肯应答,自然是对自己的棋艺有把握。

    这不,两人下了足足一个半时辰,都未能得出结果,每每看似自己赢了的时候,对方又突然以绝妙的一子,杀个措手不及,差些让其反败为胜。

    原先斗武,不分胜负,现下,比试心定,也未分得出彼此。

    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将近落满,两人已到了决胜负的时刻,冷汗顿时滑落彼此的脸颊,夹着棋子的手都有了些微的颤抖。

    因为事关胜负,是以此刻极其考验两人的心性,若是心性不稳,便会输与对方。

    便在此时,一道急切的“报——”蓦地拉长了音传来,随之一人随声而至,在明莲面前单膝跪下:“报,阁主,有一急事。”

    明莲落子的手一顿,差些落错地方,好在反应得及,稳稳地落在了原定之处,但他这眉头已经不悦地蹙了起来,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满:“未瞧着我在忙么,拖出去!”

    “是!”齐声一落,众人便纷纷上前来,将那因着惹火明莲而不敢出声的人拖了下去。自始至终,明莲都未听到那个急事是什么。

    眉目一扫,将明莲轻吁一口气的动作收入眼底,温御修闲适地执起一枚棋子,淡定地落于盘上:“明阁主,不去处理要事么?若是因着在下而误了大事,怕是阁主会落人口实,言道你男色误事。”

    手微微一僵,明莲笑得自然平和:“不必,自有下人处理,我们继续。”

    然而,这心方定下,还未得下多几步时,又有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对着明莲喊道:“阁主,不好了!”

    怒目一扫,瞧着是阁中的齐长老,明莲的脸色变了几变,齐长老都说不好,那必定是大事,可是扫了一眼这棋盘,自己准备便可获胜,若是此时丢下棋盘而去办事,也不知温御修可会暗中动什么手脚。但这齐长老乃是阁中重要人物,赶之不得,是以一把火噌地在明莲身上点燃了。

    这齐长老原先还是在长亭外边跑边喊,急匆匆冲上凉亭,看到明莲正同温御修对弈后,这脸也是一僵,知晓自己触犯了明莲,立时精明地把话一转,道:“阁主,不好了。有间屋子走了水……”

    话音未落,明莲便适时地打断道:“走水又怎地了,不过是一处屋子罢了。莫非死了人?”

    语调刻意地一低,明莲高兴地看着温御修的手在听到这话后隐隐发抖,继续暗示齐长老道:“莫不是一个白衣的公子葬身火海了罢。”

    这齐长老跟在明莲身侧那么久,自然是精明得紧的,哪还听不出明莲语中之意,立时把掌一拊,叹恨道:“阁主果真英明,只是可惜了那位白衣公子,他可是阁主您……”

    唰地一下蓦然站起,温御修急切地攀着齐长老的手臂问道:“在何处,那走水的房屋在何处!”

    齐长老被他吓住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不远处:“西苑……”

    话还未说完,嗖地一下,温御修就化作了一团迅风,奔雷似的朝西苑方向冲了出去。

    看着那未下完的棋,明莲不紧不慢地吃掉了温御修的棋子,笑道:“齐长老,做得好。”也亏得齐长老精明,他方能胜过温御修一筹,这优越感顿时从心底滋生。

    齐长老听得是一头雾水,但阁主夸赞,自然得恭敬地应下,他拱了拱手回道:“阁主谬赞,只是,阁主……”

    “嗯?”看着这既定结局的棋盘,明莲回答得心不在焉,此刻一门心思都在胜过温御修的喜悦之上了。

    齐长老瞧得出明莲无心过问,这话在嘴边打了几个弯,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出口:“阁主,咱们的药房被烧毁了。”

    “你说甚?!”明莲乍然心惊,这药房乃是阁中要地,怎地会无端起火。

    齐长老被吓得身子一抖,将事情始末道了出口,原来不知是何人闯入了药房,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把房里的人都迷昏了,拖了出来,之后,过了许久,便放火烧了药房,贼人则溜走了。方才他发现了此事,便先派人来向明莲禀报,而他则指使人救火,待得火势渐稳后,发觉明莲未过来,便亲自赶来了。

    双拳攥紧,脸上绷出了一丝狠戾的线条,明莲沉下了嗓音问道:“纵火之人,可有人瞧着。”

    “有,听闻好似有见到,那人身穿白衣。”

    “容、惜、辞!”不必齐长老多说,明莲已猜到这人的身份。砰地一声砸向桌面,怒火顿生,甩袖就去寻容惜辞算账。

    却说这厢,温御修迅疾地朝着西苑奔去,一刻也不敢停歇。他方才所在的长亭,是在中苑,在水平方向上不算远,但由于千香阁迂回曲折的设计,他得多走不少路子,急得他直接翻身上屋顶,沿着冒烟的地方奔去。

    火急火燎地直冲,什么都未看,一心扑在了冒烟之处,直待一声熟悉的“咦”声在下方响起,他才蓦地顿住了脚步,低头一看,只见容惜辞正立于不远处,眨着晶亮的双眼瞧着他。

    “惜辞!”欣喜地冲了过去,将容惜辞就是重重地一揽,抱了个满怀,还未待得容惜辞反应过来,温御修便是狠狠地一吻落下,将他的口腔肆意席卷了个遍,品尝着熟悉的味道。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容惜辞何曾被温御修这么热情地对待过,登时这脸就红扑扑地烧了起来,渐渐地被他的热情软化,软下了身子感受着他的热情。

    长长的一吻,将心头的焦急与无措吻尽,拭去了心底的恐惧,温御修轻轻放开容惜辞,执起他素白莹润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我差些以为我的心要死了。”

    “啊呸,什么死不死的!”容惜辞低声啐了一口,他可是极其忌讳、“死”这一个字的,“好端端的你胡扯些甚呢。”

    重重地从喉头吐出一口气,温御修叹声道:“方才我犹在同明莲对弈,岂知听到他手下言道,西苑有一房屋走水,有个白衣公子葬身火海,我……”

    “你以为那人是我?”容惜辞指着自己的鼻头,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蓦地笑了出声,“你忘了,我若当真葬身了,可是会回到自己的故事里的,又不会真正离去,何苦如此担心。”

    温御修愣住了,是了,相处那么久以来,他都将容惜辞视作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个死了会再复活的灵魂。

    是的,活生生的人,触上容惜辞白皙的面孔,温御修温柔地道:“不论你会不会活着,我只知晓,现下在我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你,而非一缕魂。”

    心,因着这话久久不能平静,容惜辞定定地望着温御修,心里好似有种叫做感动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从心底最深处漫上,溢满整颗心。这是他多年来未曾感受到的爱,是他想要的爱。

    双手环抱着温御修,将头轻埋在他的胸口:“多谢。”

    轻飘的谢意落入温御修的耳里,他加紧了这个怀抱,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东西,彼此知晓便好,不必多言。

    他揽过容惜辞瘦削的肩头,带着他往房内走去。

    方一关上门,温御修扫了一眼,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那什么房子起火,可是与你有关?”

    容惜辞得意地点了点头:“是极,你走后我一时觉得无趣,便打听了药房所在,溜去瞧了一眼,那药房可还真大,里头有许多我未见过的药材呢。”

    “你瞧,”他拉着温御修走到了桌子边,将一个布包打了开来,炫耀着自己的胜利品,“我挑了许多有用的药材与毒材带了出来,我想尝试,瞧瞧可会能给你解毒。不过,这里有些药材与毒材我未曾见过,是以我也不敢乱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边说着他边伸手去给温御修探脉,发觉这毒竟稀奇得很,时而会涌出,时而会平静地潜伏,让他这个神医都瞧不出这毒的存在,若非知晓温御修平日里偶尔会发作吐血,他还真的以为这毒没了。

    且这毒怪异便怪异在,不知在什么特定的情况下方会发作,让容惜辞都不免急躁起来。

    温御修抱紧了他,拍着他背安抚道:“无妨的,左右现下我不是安好么,总会寻到法子的。是了,你去了药房,可有探到什么东西或是药方。”

    摇了摇头,容惜辞道:“未有,便只寻得一些药材和毒材,后头想着这明莲依着这些药材毒材不知做了多少害人的东西,我便一把火将药房给烧了。左右这厮有的是银子,再买一些也不成问题。”

    “嗤,”温御修笑了,“你当真是大胆,你闯进去都未有人阻止你的么。”

    横了他一眼,容惜辞不屑地道:“你忘了我学的是甚武功了么。‘*’这曲儿,我弹得还少么。我同你说……”

    “容惜辞,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却听门外骤而响起了一道容惜辞讨厌之人的声音。

    心里咯噔了一下,两人同时唰地把目光放到了那一堆的药材和毒材之上。

    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 ̄")╭这俩个二货

    如此勤奋的作者,尊的不来收藏一发么(*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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