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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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拿了余宁和小六子的供词紧忙就去了慈宁宫，太后李娘娘看了二人的供词是又气又恨。以慈悲善良著称的李娘娘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皇儿是如何对自己的亲骨肉下得去手的。这江山社稷交到这么一个人的手上，这将来大明江山的结果真是有点不堪设想。
冯保见太后娘娘紧锁眉头的表情就知道了娘娘的心事。连忙上前安慰：
“太后娘娘无需太过忧愁，圣体要紧。皇上只是年纪尚轻，心里其实并无太大的恶念。只是皇上身边的小人教唆怂恿皇上，才至于出此无端恶果。太后娘娘只需开导皇上，远小人，亲贤良，使皇上回心转意，以礼仪纲常为本，江山社稷为重，到时自然就可修成正果。”
李太后叹了口气：“唉，你说得也是，这真是照什么猫画什么虎、近什么人学什么样，张诚那小子我也早就瞅着他机灵归机灵，但就是诡计太多。整日里有他在皇上身边，怕是带不出什么好道来的，这回也好，对皇上来说也是个教训。”
冯保见太后提到张诚，连忙说道：“其实皇上最近出得这些个事情，所有都是张诚所为。这小厮简直是胆大包天，若不重重处理，怕是将来也要遗患无穷。依老奴之见，不如就借着这次的事情，把张诚直接给处理掉，万岁爷没了背后的主使，慢慢也就回归正轨了。”
冯保一边说处理掉张诚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太后见状，不禁扣紧了眉头。
冯保知道太后心软，连忙说道：“若单依太后先前的主意，责罚以后逐出宫门。老奴细想之后，觉得怕有不妥。万一这张诚出宫之后，把这事传著天下，皇上的威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所以老奴以为，这张诚必须得…”
李娘娘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就依了你吧。不过过两天就是姐姐的寿辰了，在这之前不宜有不吉之事，待过了寿辰之后，你自己就在东厂那边悄悄的处理一下就行了。”
冯保要的就是太后的这句话，只要太后同意了，那这张诚就谁也救不得了。现在只等着陈太后过完了寿辰就可以结果了张诚的小命。
哪成想这紫禁城里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有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偷偷的把冯保和太后说的话，传到了乾清宫张诚的死党孙海等人的耳朵里。
孙海和其他几个平日里一同跟着张诚混春秋的小太监一合计，这事只有让皇上出面一面央求太后，一面压制冯保。只有这样，张诚才有获救的可能。
万历那日被母后训斥回来之后，才得知张诚和小六子三人被冯保的人给带走了。走时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所以万历虽说是满心的恼火，但碍于母后给冯保撑腰，所以也就不敢发作。
这日孙海领着几个同谋的小太监一道陪同万历皇帝在寝宫外面的园子里散心，万历因为张诚被抓而心情烦闷。孙海就让小太监在长廊尽头的亭子内置办上酒菜，陪皇上一起借酒浇愁。
三杯五盏下肚，孙海就和众太监一起数落起冯保的诸多不是，说这冯保整日里就会给太后打小报告，依仗着太后的宠信，在这宫内是飞扬跋扈。这回分明是借太后撑腰有意为难皇上，收拾皇上身边的太监张诚，这明显的就是敲山震虎，变相的压制皇上。这冯保分明就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万历是越听越气，禁不住就又多喝了几杯。
说来也巧，万历和孙海等人正在亭子内饮酒的时候，只见两个小太监有说有笑的从亭子外面对面的长廊里走过。孙海望去，这两个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冯保在宫内收养的两个养子。
孙海偷偷的告诉了已经有些醉意的万历，万历一听说这两个小太监是冯保的养子，不禁勃然大怒。
万历说道：“你敢收拾朕的人，朕今天就收拾你的人。”
说罢起身抄起亭子边上的一根竹竿就冲了过去，二话没说，劈头盖脸的就对两个小太监一顿狠打。
孙海领着众太监也跟着皇上一起对着两个小太监是拳打脚踢。孙海为了挑起万历的底火，一边打还一边骂两个小太监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就这样两个小太监莫名其妙的被众人打得是鼻口蹿血，满地乱滚。
万历是越打越气，索性干脆叫人牵来宝马拿来腰刀。一不做二不休，万历借着酒劲要去司礼监值房去宰了冯保。
孙海等人巴不得万历杀了冯保，所以也就未加阻拦，任由万历骑马持刀而去。
就在万历皇帝领着众人暴打冯保的两个养子的时候，早就有人飞报了冯保。冯保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的时候，突然看门的小太监跑进来报告说皇上骑着马提着刀直奔司礼监的前门来了。
冯保做梦也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拿刀杀上门来。正要吩咐小太监关紧大门，可太监们看到满脸通红的皇上提着刀醉醺醺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就吓的一哄而散了，分头躲进了里间。冯保情急之下只好亲自跑到前门去关大门。
万历抬眼看到了门里的冯保，万历瞪着眼睛提着腰刀就奔冯保冲了过来。这冯保身为东厂的总提督，年轻时也是一身的好功夫，可面对喝醉了酒的皇上，冯保就是再有功夫现在除了关门以外也是无计可施。
冯保没等皇上走到近前就连忙伸手关紧了大门。万历见冯保关上了大门，抬脚就对着大门猛踹了过去。冯保见万历踹门，吓得连忙伸出双手凌空卷起了院内的两个大个的石墩倚在了门后。
万历见踹不开大门，一边挥刀对着大门乱砍，一边冲着门内大叫：“你个狗奴才，你倚老卖老，欺君犯上，今天朕就在这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关门也没用，你躲得了初一，你躲不了十五。朕早晚要宰了你这条老狗。”
冯保隔着大门都闻到了万历的满身酒气，他知道皇上喝醉了，你现在跟他理论也理论不清，冯保索性就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蹲在门里任由万历在门外胡闹，他就是不吱声。
万历在门外连喊带骂的闹了半天，直到乾清宫的太监总管曹公公领着一群太监闻讯赶来了，万历也闹累了，酒也醒了一多半了。在曹公公的劝说下，万历这才一边骂着一边骑上马悻悻的回乾清宫去了。
听到门外的皇上走了，蹲在院子里的冯保已经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皇上前脚刚走，冯保后脚就领着几个小太监跑到慈宁宫去见太后李娘娘去了。
冯保见着李娘娘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哭着对李娘娘说道：“太后救救老奴，太后救救老奴。”
冯保的这个举动把李太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一边扶冯保起来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快先别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冯保哭道：“皇上拿着刀要杀老奴，太后救救老奴吧。”
李太后听了一惊，一边把冯保拉起来，一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保从地上爬起来，把皇上和孙海等人喝酒然后无缘无故的暴打了他的两个养子，随后又骑马提刀上门来要杀他的前前后后都对太后描述了一遍。
李娘娘听完了是气的浑身乱颤。她一边安抚冯保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边叫人去把万历带到慈宁宫来。
万历到慈宁宫的时候酒已经完全醒了，万历对自己今天的鲁莽举动心里也是懊悔不已。可事情已经做下了，说什么也都没用了，现在只好主动跪在慈宁宫门外任凭母后发落了。
李太后让宫女把跪在宫外的万历带到了正殿，万历进得正殿，不禁心头一惊。只见迎门新立了一张供案，案前是香火缭绕，大明的历代祖宗牌位都被母后从太庙里请出来供奉在供案之上。
换了粗布青衣的李太后见万历进来了，挥手示意殿中的宫女和太监一同退下，然后随手关了殿门。李太后来到案前，俯身跪下，一面对着祖宗牌位叩头一面放声痛哭。万历见状吓得连忙也和母后一同跪下。
李太后哭罢，站起身来，来到伏在案前的万历身旁，指着万历大声训斥：
“列祖列宗在上，这个不孝子孙违背祖训，竟然作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屡屡败坏纲常，愧对祖宗…”。
万历知道母后这回是真生气了，所以吓得一直趴在地上既不敢抬头也不敢起身。
李太后转身对着万历一边哭泣一边训斥：“你这不争气的皇儿，你知道你我孤儿寡母这些年能维持下来是随便怎么样都能行的吗？你知道为娘为了你的今天做了多大的牺牲吗？我们孤儿寡母的全都靠着张元铺和冯公公辅佐着才战战兢兢的走到今天。好歹把你扶持着长大成人了，你本该勤政守礼，笃信善行。你倒好，好坏不分，忠奸不辨。先是残害自己的骨肉，接着又要杀一直在帮衬着你的冯公公。你以为这天下大器只是为了你一个人准备的吗？没有你，难道潞王不行吗？今儿个是不是要把内阁和六部的大臣都叫来，好好重新的议一议。这江山社稷是要有德行的人才能担待的起的。”
李太后提到的潞王是万历的亲弟弟。万历今天进门看到这些个祖宗牌位就觉得不对头，现如今听母后的一顿哭诉，难不成母后真是要让潞王代替自己吧。
此时的万历是又羞又愧又悔又怕，趴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对李太后说：“母后原谅孩儿吧！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李太后本意就是要吓唬他一下，让万历知道错误并且真心悔改，而并不是真要让他的弟弟潞王取代他的位置。宫女出身的李太后，虽然教子颇严，但内心柔软。现在看到哭得泪人似的万历，知道他已经知错了，既然目的达到了，太后也就原谅了万历。
李太后虽然原谅了万历，可冯保这边却不能轻易就此罢休。冯保一边让张居正替皇上起草了一份措辞严厉的罪己诏，一边着人查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把乾清宫领头挑唆的事主孙海、客用等六七个太监连同司礼监和慈宁宫几个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太监一道，统统杖责四十，然后逐出宫外。
孙海和客用两人被逐出宫后，还没等回到老家，就被随后赶到的锦衣卫杀手刺死在半路之上。
冯保这边刚刚处理完孙海等人，那边派到周庄剿匪的镇抚使白文俊就已经领着锦衣卫的大队人马从沧州返回了京城。冯保还没见到白文俊，就听属下禀报说白文俊回京除了带回了两名嫌犯亲属之外还带回了一个侥幸活下来的锦衣卫铁骑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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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叹了口气：“唉，你说得也是，这真是照什么猫画什么虎、近什么人学什么样，张诚那小子我也早就瞅着他机灵归机灵，但就是诡计太多。整日里有他在皇上身边，怕是带不出什么好道来的，这回也好，对皇上来说也是个教训。”
冯保见太后提到张诚，连忙说道：“其实皇上最近出得这些个事情，所有都是张诚所为。这小厮简直是胆大包天，若不重重处理，怕是将来也要遗患无穷。依老奴之见，不如就借着这次的事情，把张诚直接给处理掉，万岁爷没了背后的主使，慢慢也就回归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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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知道太后心软，连忙说道：“若单依太后先前的主意，责罚以后逐出宫门。老奴细想之后，觉得怕有不妥。万一这张诚出宫之后，把这事传著天下，皇上的威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所以老奴以为，这张诚必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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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说道：“你敢收拾朕的人，朕今天就收拾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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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抬眼看到了门里的冯保，万历瞪着眼睛提着腰刀就奔冯保冲了过来。这冯保身为东厂的总提督，年轻时也是一身的好功夫，可面对喝醉了酒的皇上，冯保就是再有功夫现在除了关门以外也是无计可施。
冯保没等皇上走到近前就连忙伸手关紧了大门。万历见冯保关上了大门，抬脚就对着大门猛踹了过去。冯保见万历踹门，吓得连忙伸出双手凌空卷起了院内的两个大个的石墩倚在了门后。
万历见踹不开大门，一边挥刀对着大门乱砍，一边冲着门内大叫：“你个狗奴才，你倚老卖老，欺君犯上，今天朕就在这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关门也没用，你躲得了初一，你躲不了十五。朕早晚要宰了你这条老狗。”
冯保隔着大门都闻到了万历的满身酒气，他知道皇上喝醉了，你现在跟他理论也理论不清，冯保索性就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蹲在门里任由万历在门外胡闹，他就是不吱声。
万历在门外连喊带骂的闹了半天，直到乾清宫的太监总管曹公公领着一群太监闻讯赶来了，万历也闹累了，酒也醒了一多半了。在曹公公的劝说下，万历这才一边骂着一边骑上马悻悻的回乾清宫去了。
听到门外的皇上走了，蹲在院子里的冯保已经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皇上前脚刚走，冯保后脚就领着几个小太监跑到慈宁宫去见太后李娘娘去了。
冯保见着李娘娘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哭着对李娘娘说道：“太后救救老奴，太后救救老奴。”
冯保的这个举动把李太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一边扶冯保起来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快先别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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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从地上爬起来，把皇上和孙海等人喝酒然后无缘无故的暴打了他的两个养子，随后又骑马提刀上门来要杀他的前前后后都对太后描述了一遍。
李娘娘听完了是气的浑身乱颤。她一边安抚冯保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边叫人去把万历带到慈宁宫来。
万历到慈宁宫的时候酒已经完全醒了，万历对自己今天的鲁莽举动心里也是懊悔不已。可事情已经做下了，说什么也都没用了，现在只好主动跪在慈宁宫门外任凭母后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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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粗布青衣的李太后见万历进来了，挥手示意殿中的宫女和太监一同退下，然后随手关了殿门。李太后来到案前，俯身跪下，一面对着祖宗牌位叩头一面放声痛哭。万历见状吓得连忙也和母后一同跪下。
李太后哭罢，站起身来，来到伏在案前的万历身旁，指着万历大声训斥：
“列祖列宗在上，这个不孝子孙违背祖训，竟然作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屡屡败坏纲常，愧对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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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提到的潞王是万历的亲弟弟。万历今天进门看到这些个祖宗牌位就觉得不对头，现如今听母后的一顿哭诉，难不成母后真是要让潞王代替自己吧。
此时的万历是又羞又愧又悔又怕，趴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对李太后说：“母后原谅孩儿吧！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李太后本意就是要吓唬他一下，让万历知道错误并且真心悔改，而并不是真要让他的弟弟潞王取代他的位置。宫女出身的李太后，虽然教子颇严，但内心柔软。现在看到哭得泪人似的万历，知道他已经知错了，既然目的达到了，太后也就原谅了万历。
李太后虽然原谅了万历，可冯保这边却不能轻易就此罢休。冯保一边让张居正替皇上起草了一份措辞严厉的罪己诏，一边着人查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把乾清宫领头挑唆的事主孙海、客用等六七个太监连同司礼监和慈宁宫几个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太监一道，统统杖责四十，然后逐出宫外。
孙海和客用两人被逐出宫后，还没等回到老家，就被随后赶到的锦衣卫杀手刺死在半路之上。
冯保这边刚刚处理完孙海等人，那边派到周庄剿匪的镇抚使白文俊就已经领着锦衣卫的大队人马从沧州返回了京城。冯保还没见到白文俊，就听属下禀报说白文俊回京除了带回了两名嫌犯亲属之外还带回了一个侥幸活下来的锦衣卫铁骑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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