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陌上花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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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曲家有女名心雅，贤良淑德，精通女工，温和有礼。 朕特封卿为‘定国淑和公主’，联姻大清国。望定国公主要谨承教训，为我（和谐）朝……”
素日里我不喜奢华，皆是素衣淡容。今日却浓妆艳抹了番，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前几日的憔悴。一身玫瑰色银鹊穿花旗袍，外边搭了件水红色菱缎背心，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此刻的我定明丽动人，艳惊四座。
我不知道在此的前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直到我站在殿堂内，接受文武百官的殿礼，我都只觉得似梦一场。分不清孰是梦境孰是现实。
我还在呆愣中思考，旁边太监已经唤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儿臣谨遵皇上教训，不得忘本，好好侍奉清国皇上……”诸多的话语，家里的下人已经教我背过千遍万遍，现在背来可谓是信手拈来。也许，在世人眼里看来，我是多么的荣耀，本就是宰相之女，出生好。而今又有了去更繁盛的国家做宠妃的资本，是多么幸运呵！可是，谁又知道我的内心，可否愿意呢？
我背对着皇上，站在台阶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殿礼，我没有表现出我丝毫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淡淡的。也不去管他们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
但我的目光却已在文武百官的影子里找寻了千百回，才慢慢地收回视线……他没有来，他没有来。
我含着笑，在众人的目光里缓缓下移，走向神武门。我走得如此之慢，如此之慢，多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可是我走得再慢，也已经到达了神武门。
我却站在神武门内，再也不肯踏出半步。储黛在我身边提醒了我几回，我也当做没听见一般。直到储玥在我旁边着急的呼唤一声‘小姐！’，我才缓缓叹了口气，再次转身，看向这个我生存了十数年的皇宫。
我似乎看到了满眼泪水的馥沁、面色哀戚的父母、皇上的目无表情、众多嫔妃的面含笑意……却始终没有看见我最期冀的那个身影。
唇衅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再见。”便回头踏出了神武门，我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似乎是踏出了这道门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我若真踏出了这个神武门，哪里还能回来。
只是我料不到，我的确还能回来，只不过..是以一个猎人的身份来探望他的猎物。
————
坐在花轿内，我听见储黛和储玥在外面不住的呜咽声，心下只觉得烦恼。高声唤了她们两个一声，两人都止住了哭，听闻我有什么吩咐。
“既然是我曲心雅的丫鬟，就必须要有别人所不能及的傲骨。这有什么，有什么值得哭的？”我清朗的声音传过他们众侍卫宫女的耳朵，也许他们会对我多几分敬意，也许会对我多几分不屑。
也许我看起来很坚强，但谁知道，花轿内的我早已哭花了脸。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我在乎的人。如今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从小玩到大的储黛和储玥了。
“是，小姐。”
“难为你们了，”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继而说道，“跟我一起去到那遥远的南方之区，此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呵，也许死也要死在清国了罢。”
“小姐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奴婢们跟着小姐是去..是去享福的！”一向稳重的储黛自然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便不免出口安慰我道，储玥也在一旁连声称是。我知道她们是为了我安慰我才说出这样的话语，一时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索性闭上了嘴，闭目养神。
而储黛储玥未曾说什么，倒也不再哭了。
————
清国属南方之区，卫国属边境之地。清国终年暖和，卫国终年寒冷。实在是南北的极端，呵，倒不曾想过，我曲心雅也有踏足两个当今世上最繁盛的国家。
从卫国到清国的路，若是一人快马加鞭，快则五日即到。可是这次是带上了我这个世人眼里娇弱华贵的女子，而且和亲的仗势也十分强大。这路上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硬是走了半月之久才到达清国皇宫。
团队都停在了神武门之外，待我带几个丫鬟太监进皇宫，他们便要回返卫国。我望着比卫国皇宫不知大多少倍的清国皇宫，幽幽的叹了口气，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
储黛在旁提醒我要端庄淡定地走进神武门，叩见清国的皇上和皇后。我却一如即将要走出卫国神武门的那般，不为所动。
我身边最稳重的洛和姑姑见我如此，在旁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我全身一震，不过一瞬间，我嘴角已然含了一抹端庄的笑容，缓缓踏进神武门……
脑海中浮现的一直都是洛和姑姑说的话。
“小姐若不想太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就请把个人情绪置之度外。”
“小姐若不想太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就请把个人情绪置之度外。”
“小姐若不想太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就请把个人情绪置之度外。”
…………
从神武门到皇上的距离，并不远。我却走得极慢，较之踏出神武门的脚步更慢。终还是到达了皇上的身边。
我只看见一抹明黄的身影，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表情，难道这就是我曲心雅以后所跟随的人了吗？
皇上的右方站着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大概就是皇后了罢，世上只有皇上皇后才能穿这极其尊贵的颜色的服饰。皇后身后站着几抹花红柳绿，我当然知道她们都是特意打扮了的，为的就是给我一个远方而来和亲的公主一个下马威。
“臣妾曲心雅，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收了收心绪，缓缓跪下，说完后复又站起，又跪下，“嫔妾曲心雅，拜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良久都没有人回应我，我紧握的拳头早已出了汗，我将头低得越发低，使自己看起来更是谦卑。
“皇上看美人倒是看入神了，望了叫美人起身了呢。”皇后浅笑为我解了尴尬。
皇上这才缓缓开口：“平身。”
他的声音十分独特，富有磁性，听起来十分舒服。
“谢皇上。”我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后背已然湿了一片。
“妹妹真可爱，皇上还未进行册封呢，就已然自称‘臣妾’了。”离皇后最近的一抹浅蓝色身影低笑道，似聊家常般随意，但其中的暗箭已字字刺向我。
我在心中暗叹，这恐怕就是那最爱浅蓝色的兰贵妃了。
是啊，皇上并未册封我。将我嫁过来只是卫国皇上的主意而已，若清国皇上不喜欢，他还是可以贬了我做宫女奴婢的，毕竟现在的清国，卫国已经不敢对其说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是该下跪直呼自己错了的，可是我就是不愿意。从子尘离我而去的那一日起，至现在，我跪了多少回？已经数不清了。这已然是我曲心雅的底线。
我抬起头来，傲然地看着皇上，眼中有那么几丝不服输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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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日里我不喜奢华，皆是素衣淡容。今日却浓妆艳抹了番，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前几日的憔悴。一身玫瑰色银鹊穿花旗袍，外边搭了件水红色菱缎背心，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此刻的我定明丽动人，艳惊四座。
我不知道在此的前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直到我站在殿堂内，接受文武百官的殿礼，我都只觉得似梦一场。分不清孰是梦境孰是现实。
我还在呆愣中思考，旁边太监已经唤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儿臣谨遵皇上教训，不得忘本，好好侍奉清国皇上……”诸多的话语，家里的下人已经教我背过千遍万遍，现在背来可谓是信手拈来。也许，在世人眼里看来，我是多么的荣耀，本就是宰相之女，出生好。而今又有了去更繁盛的国家做宠妃的资本，是多么幸运呵！可是，谁又知道我的内心，可否愿意呢？
我背对着皇上，站在台阶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殿礼，我没有表现出我丝毫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淡淡的。也不去管他们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
但我的目光却已在文武百官的影子里找寻了千百回，才慢慢地收回视线……他没有来，他没有来。
我含着笑，在众人的目光里缓缓下移，走向神武门。我走得如此之慢，如此之慢，多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可是我走得再慢，也已经到达了神武门。
我却站在神武门内，再也不肯踏出半步。储黛在我身边提醒了我几回，我也当做没听见一般。直到储玥在我旁边着急的呼唤一声‘小姐！’，我才缓缓叹了口气，再次转身，看向这个我生存了十数年的皇宫。
我似乎看到了满眼泪水的馥沁、面色哀戚的父母、皇上的目无表情、众多嫔妃的面含笑意……却始终没有看见我最期冀的那个身影。
唇衅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再见。”便回头踏出了神武门，我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似乎是踏出了这道门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我若真踏出了这个神武门，哪里还能回来。
只是我料不到，我的确还能回来，只不过..是以一个猎人的身份来探望他的猎物。
————
坐在花轿内，我听见储黛和储玥在外面不住的呜咽声，心下只觉得烦恼。高声唤了她们两个一声，两人都止住了哭，听闻我有什么吩咐。
“既然是我曲心雅的丫鬟，就必须要有别人所不能及的傲骨。这有什么，有什么值得哭的？”我清朗的声音传过他们众侍卫宫女的耳朵，也许他们会对我多几分敬意，也许会对我多几分不屑。
也许我看起来很坚强，但谁知道，花轿内的我早已哭花了脸。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我在乎的人。如今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从小玩到大的储黛和储玥了。
“是，小姐。”
“难为你们了，”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继而说道，“跟我一起去到那遥远的南方之区，此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呵，也许死也要死在清国了罢。”
“小姐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奴婢们跟着小姐是去..是去享福的！”一向稳重的储黛自然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便不免出口安慰我道，储玥也在一旁连声称是。我知道她们是为了我安慰我才说出这样的话语，一时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索性闭上了嘴，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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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属南方之区，卫国属边境之地。清国终年暖和，卫国终年寒冷。实在是南北的极端，呵，倒不曾想过，我曲心雅也有踏足两个当今世上最繁盛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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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若不想太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就请把个人情绪置之度外。”
“小姐若不想太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就请把个人情绪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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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武门到皇上的距离，并不远。我却走得极慢，较之踏出神武门的脚步更慢。终还是到达了皇上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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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右方站着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大概就是皇后了罢，世上只有皇上皇后才能穿这极其尊贵的颜色的服饰。皇后身后站着几抹花红柳绿，我当然知道她们都是特意打扮了的，为的就是给我一个远方而来和亲的公主一个下马威。
“臣妾曲心雅，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收了收心绪，缓缓跪下，说完后复又站起，又跪下，“嫔妾曲心雅，拜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良久都没有人回应我，我紧握的拳头早已出了汗，我将头低得越发低，使自己看起来更是谦卑。
“皇上看美人倒是看入神了，望了叫美人起身了呢。”皇后浅笑为我解了尴尬。
皇上这才缓缓开口：“平身。”
他的声音十分独特，富有磁性，听起来十分舒服。
“谢皇上。”我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后背已然湿了一片。
“妹妹真可爱，皇上还未进行册封呢，就已然自称‘臣妾’了。”离皇后最近的一抹浅蓝色身影低笑道，似聊家常般随意，但其中的暗箭已字字刺向我。
我在心中暗叹，这恐怕就是那最爱浅蓝色的兰贵妃了。
是啊，皇上并未册封我。将我嫁过来只是卫国皇上的主意而已，若清国皇上不喜欢，他还是可以贬了我做宫女奴婢的，毕竟现在的清国，卫国已经不敢对其说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是该下跪直呼自己错了的，可是我就是不愿意。从子尘离我而去的那一日起，至现在，我跪了多少回？已经数不清了。这已然是我曲心雅的底线。
我抬起头来，傲然地看着皇上，眼中有那么几丝不服输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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