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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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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胤禛走了后,阿敏又想了想。经过前日晚上的争论,胤禛得了她“会一万个小心，保证不再让他进内院”的承诺后就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应该不会太要紧吧，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可想想老陈前日那惊鸿一现的手艺,阿敏口中又仿佛生了津。若真是逃奴到也好了,至少说明他不会有其它什么目的吧，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可能,若真逼的他讲了实话,是不是就能放心些呢,
阿敏不死心,仍想再做一把努力，于是跑去找老陈了。
“老陈，你来这么久了一直不肯说来历，有什么不能讲的？”阿敏不想绕弯，往老陈手上塞了根树枝，拉着他蹲下，直接问起了胤禛曾经猜测过的可能：“你不说清楚，我就只好猜了。你……是不是那个……那个逃奴？你看，你身上这么多伤，还有……”
却没料到，没等阿敏多分析可供猜测的理由，老陈径直点了头。他突然变得这般爽利，到让阿敏吃了一惊，说话也越发结巴起来：“啊……那个，那个我听说窝藏逃奴要连坐的……”
走。谢。——老陈写下的字很简单。写完了，也马上站了起身。
“别……等等。”阿敏扯住老陈。“那个……什么……不是说该有记号的吗？你身上怎么没有？”
老陈缓缓扯开领口，露了半个肩膀，指向膊头上一处小碗口大小的伤疤。
“你……从哪里逃出来的？”
老陈抿了抿唇，不答话。
“逃出来多久了？”
老陈伸出手掌，比了比手指。
“四个月？……四年？”
点头。
“哦……你怎么会到京城的？”
老陈复蹲下。——妻儿。
“没，没找着？”
老陈沉默了一会儿。——俱亡。
“还有别的亲人么？”
摇头。
“你……你会养马什么的应该就那个时候学的吧？你怎么还会做饭呢？”
——从前，学过。
“你……之前在哪儿？”
——关外。
“那个……那个，待了几年？”
老陈比划。
“两年？”
点头。
“额……”阿敏一时想不起还能问些什么。“原来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
——不想骗你。
老陈扔了手上的树枝，起身离开。阿敏望着步履蹒跚离去的背影，发了一会愣。
什么叫逃奴？这人才是自己见过的最没奴气最不象奴才的人了，再说这样也算能放心些了吧？阿敏暗下了决心，忙追了上去。
“得了，我又没赶你走……反正，反正你身上也没记号了……往后你记着，任何人问你你都不要再承认……万一有事，反正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留下吧。”
…………
月底就快到了，阿敏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小半个月。
康熙四十五年十月三十日子时，阿敏活在钮祜禄氏的身体中已是两年有余了。
这一刻，她终于在正点同胤禛一同吃下了第一口属于二人的生日蛋糕，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在胤禛光溜溜的脑门子上扣下了大半个剩余的蛋糕。
胤禛终于知道了子时之前阿敏备下的那盆热水是作什么用的了。
阿敏拧了热毛巾帮胤禛洗净了面上的奶油糕屑，一边笑着躲着回过神后的胤禛迟来的反击，一边取出一只小盒递到他手上：“呐，小四子~生日快乐！”
因了生日当天肯定是没法赶过来同阿敏见面的，胤禛心中有些愧疚。他心里存着不自在，也就不似去年那般早早打好招呼讨要礼物了。
这段时间胤禛一直没在阿敏面前提过自己生日就快到来的话题，故而虽说他特意安排好了时间，在前一晚专门留宿在了庄子上，却没想到能有蛋糕吃……竟然，还有礼物？！
胤禛惊喜着，也毫没掩饰这意外之喜给自己带来的欢快。
他难得的露出了一排白亮的牙齿，咧着嘴笑出了声。
拢了阿敏入怀，重重地揽着怀中的身躯。胤禛一边打量着用丝绸带子工工整整打着蝴蝶结，还配着小小绒花儿的盒子，他也不确定依着阿敏过生日的规矩该不该现在就打开瞧。
松了力后，又顺手轻刮了刮阿敏的鼻子，胤禛笑着问道：“是什么好东西？现下能瞧么？”
“当然了！快打开啊！”胤禛反应让阿敏有些意外。用的着这么激动么？
胤禛又细细瞧了会儿，才放开阿敏，小心着沿着带子解开了花结，打开盒子。
三个用白纸折成的物件整整齐齐地躺在盒中，每一只上面都还写着一个字儿。胤禛拎起一只，只见歪歪斜斜的用毛笔写着一个“四”字儿，三件同样的物件上都有这个字。
“嗯……那个，那个就送三只给你啦……是，嗯，算是送三个愿望给你吧，算我许给你的，一只换一个。嗯，反正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你都可以要我做，嗯，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你……”阿敏涨红了脸。看着胤禛又惊又喜，不言不语，一脸慎重的面庞，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平日的厚脸皮突然就全找不着了。
本来原计划是准备顺势说些调戏的话，再暗示些别样的……可这一刻所有的打算统统都忘了。
这会儿她脑子一片空白，前言不搭后语，结巴着不知是想解释还是想在安静的空间里倒腾出点动静来让自己心安：“我，我要会画画就画三只马儿给你了，你属马嘛……诶，太笨了……一下子也学不会，嗯，应，应该一辈子也学不会了，没，没那个天份……我就只会折这个……诶，是很老土啦，本来折一千只算是祝福一生平安什么的，不过你一辈子咋样我比你还清楚，搞那个也没意义，也，也太麻烦了……我懒得弄那么多，折那么多太浪费时间……”
此时阿敏的模样只令胤禛觉得好笑，一边瞥瞥阿敏，一面仔细的观察了手中的物件半天后，他打断了阿敏正处于语无伦次的状态：“是鸽子么？很漂亮。”
汗~鸽子有这么长的脖子么？！阿敏心里念叨着，又凑近仔细瞧了瞧自己的作品。好吧，虽然手工不咋滴，可也不至于能被当成鸽子吧！
“你再仔细看看！”劳动成果被污蔑了！阿敏没好气时，立马恢复了正常，声音语气也恢复了平日的彪悍。
胤禛又想了一会儿：“鹅？天鹅？”
他心中有个猜测，自己却都不能相信。
莫说样子不象，那种鸟儿哪儿有纯白色的？就是以他对阿敏的了解，怎么琢磨也觉得阿敏不似会做出那种东西送给自己的人。可见到阿敏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盯着自己半天都不吭气儿，胤禛终于还是迟疑着讲出了自己的猜想：“鸳鸯？”
“靠！”阿敏低骂一声，将头深深的埋入摊在桌子上的臂膀间，重重地在桌子上磕了磕。
她实在是很为自己的手工艺水平和胤禛漫无边迹的想象力悲哀……
胤禛还有一个猜测，是真的符合一直以来阿敏行事促狭的风格特色的猜测。他早就联想到了阿敏曾经讲过的在她那个时代关于这种禽类所代表的意义……胤禛皱着眉，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阿敏一贯的恶习，她向来是语无好言，素行不端……他不断提醒自己这好歹是个礼物，是阿敏主动送上的礼物，还是他真正意义上收到的第一份来自阿敏本人的礼物，更何况还是带着愿望的礼物……
胤禛终于说出了最后一个他能想到的却绝不希望会是正确答案的猜测：“鸭子？”
“鹤！鹤！仙鹤！有那么难猜么！我的手工就这么差劲？！”听着胤禛越猜越离谱，阿敏终于受不了了，拍着桌子大吼着说出了答案！
胤禛又多瞧了几眼手中的纸鹤，忽忽地笑了起来：“嗯~鹤寿无量，是个好东西。不过……”胤禛起身去到书桌边，在墨盒中加了几滴水，研好了墨，取过毛笔，移了墨盒回到阿敏身边在榻边坐下，一边说一边动手画了起来：“腿没了，脖子也短了些，粗了些。不碍事，添几笔便更似了。”自言自语间又指挥起了阿敏：“嗯……添些曙红更好，去取你的胭脂来。”
阿敏眼睁睁望着自己折的那三只除了白色只有白色的纸鹤，被胤禛三笔两笔在脖子和尾巴上添了几笔墨后，即刻便似变了个模样般，生动起来了……
她忙去取了胭脂过来，掀了盖送到胤禛手边。
胤禛挑出些许胭脂，调了色，在纸鹤头顶上又加多了一抹红。接着，又在阿敏没写字的另一边翅膀上小小写了个“敏”字儿。
他将刚加工过的三只纸鹤齐齐放在桌上，瞧了半天，又将鹤脖微微拧了拧，微变了个姿态，觉得比较满意了，方才放下手中的笔，又顺手用挑过胭脂的手指点在了阿敏的鼻子上。然之后便一言不发，只笑嘻嘻地望着似已瞧傻了的阿敏。
“好！好！”阿敏毫没留意胤禛的小动作，愣了一会儿，方才举了手，伸了大拇指，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她盯着眼前改良过的手工作品，摆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瞧着。一会儿，又毫无坐相的整个身子都趴到了桌子上，凑的更近了些。
瞧着似乎完全被改头换面过了的欢活了的纸鹤，阿敏只觉得夸赞的话说的实在不够，却又找不出旁的言语再来表达自己真心的佩服。“说句我们那儿烂大街的话，我对你的敬仰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你实在太厉害了！妙手回春，杠杠滴！好！好！太漂亮了！”
胤禛被赞的莫明其妙……只是他从来没见过阿敏如此真心敬服的模样，心中也是得意非常。“若你喜欢，改日爷再画几幅画儿送你就是，这几笔算什么。你想要什么画儿？山水可好？林间茅舍两间，倚山傍水……”
“啊？不要不要。送了我我将来也带不回去！我又不会欣赏什么字画，瞧不出好来。你画也白画，摆我这儿才叫浪费。”阿敏回了神，连声推辞。这种没实际意义的事儿做来干嘛……一换不了钱，二还浪费胤禛的精力。
说话间，她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幻想过的情形，忙说道：“不过嘛，画幅你给我负荆请罪的画儿我到是可以收！嘿嘿，上回，就是你禁我足那次，我本来是想好了要好好折腾你几天才罢休的，结果后来还是心软了……嗯，那次我就幻想过没准能收你一幅请罪的画儿，嘿嘿。”瞧胤禛又瞪了眼，阿敏忙说道：“算了算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嗯，这三只纸鹤你收好了，一只许你一个愿望，想好了拿来找我。得是我能做到的哦！”
“琴棋书画，你就没一样想学？学着能分出些高下也好罢！”胤禛摇摇头，将两只纸鹤收回盒中，剩余一只交到阿敏手上。“现下就有一个。”
“没兴趣。再说我现在不是在苦练象棋么！嗯，好歹从前有点儿底子，这个勉强有点兴趣。放心吧，用不多久你也不敢再让我车马炮了！”阿敏取过纸鹤，又顺手在烛上烧了。“说吧！”
“诶！怎么烧了！”胤禛抢救不及。
“一个愿望一只，用完即毁~哼，叫你轻易用罢，世上可没后悔药卖的！嗯，说吧！”阿敏眨眨眼，心思早歪到了一边。夜半三更，能有什么愿望……
胤禛正色道：“生个儿子，我要你给我生个儿子。”
看着胤禛正襟危坐，满面严肃的样子，阿敏哭笑不得。立起身伸出胳膊在胤禛脑袋上轻敲两下：“你傻啊？生儿子？你不早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么，用的着浪费一个愿望么！哼，我给的愿望就这么不值钱？好吧，要生也不能急在这一时的！算你已经许完一个愿了，不许后悔！”
胤禛却反手握了阿敏的手，缓声肃言：“不是浪费，不会后悔。你我的孩子……无论何时来都罢，却不是因你所言板上钉钉而来……只因我想要。你，可愿意？”
阿敏愣了半晌，突地便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笑了出来。“傻吧你就……嗯~”胤禛猝不及防，被疯笑着的女人扑倒在榻边。
烛影摇曳。一夜几无眠。
第三日胤禛走了后,阿敏又想了想。经过前日晚上的争论,胤禛得了她“会一万个小心，保证不再让他进内院”的承诺后就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应该不会太要紧吧，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可想想老陈前日那惊鸿一现的手艺,阿敏口中又仿佛生了津。若真是逃奴到也好了,至少说明他不会有其它什么目的吧，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可能,若真逼的他讲了实话,是不是就能放心些呢,
阿敏不死心,仍想再做一把努力，于是跑去找老陈了。
“老陈，你来这么久了一直不肯说来历，有什么不能讲的？”阿敏不想绕弯，往老陈手上塞了根树枝，拉着他蹲下，直接问起了胤禛曾经猜测过的可能：“你不说清楚，我就只好猜了。你……是不是那个……那个逃奴？你看，你身上这么多伤，还有……”
却没料到，没等阿敏多分析可供猜测的理由，老陈径直点了头。他突然变得这般爽利，到让阿敏吃了一惊，说话也越发结巴起来：“啊……那个，那个我听说窝藏逃奴要连坐的……”
走。谢。——老陈写下的字很简单。写完了，也马上站了起身。
“别……等等。”阿敏扯住老陈。“那个……什么……不是说该有记号的吗？你身上怎么没有？”
老陈缓缓扯开领口，露了半个肩膀，指向膊头上一处小碗口大小的伤疤。
“你……从哪里逃出来的？”
老陈抿了抿唇，不答话。
“逃出来多久了？”
老陈伸出手掌，比了比手指。
“四个月？……四年？”
点头。
“哦……你怎么会到京城的？”
老陈复蹲下。——妻儿。
“没，没找着？”
老陈沉默了一会儿。——俱亡。
“还有别的亲人么？”
摇头。
“你……你会养马什么的应该就那个时候学的吧？你怎么还会做饭呢？”
——从前，学过。
“你……之前在哪儿？”
——关外。
“那个……那个，待了几年？”
老陈比划。
“两年？”
点头。
“额……”阿敏一时想不起还能问些什么。“原来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
——不想骗你。
老陈扔了手上的树枝，起身离开。阿敏望着步履蹒跚离去的背影，发了一会愣。
什么叫逃奴？这人才是自己见过的最没奴气最不象奴才的人了，再说这样也算能放心些了吧？阿敏暗下了决心，忙追了上去。
“得了，我又没赶你走……反正，反正你身上也没记号了……往后你记着，任何人问你你都不要再承认……万一有事，反正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留下吧。”
…………
月底就快到了，阿敏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小半个月。
康熙四十五年十月三十日子时，阿敏活在钮祜禄氏的身体中已是两年有余了。
这一刻，她终于在正点同胤禛一同吃下了第一口属于二人的生日蛋糕，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在胤禛光溜溜的脑门子上扣下了大半个剩余的蛋糕。
胤禛终于知道了子时之前阿敏备下的那盆热水是作什么用的了。
阿敏拧了热毛巾帮胤禛洗净了面上的奶油糕屑，一边笑着躲着回过神后的胤禛迟来的反击，一边取出一只小盒递到他手上：“呐，小四子~生日快乐！”
因了生日当天肯定是没法赶过来同阿敏见面的，胤禛心中有些愧疚。他心里存着不自在，也就不似去年那般早早打好招呼讨要礼物了。
这段时间胤禛一直没在阿敏面前提过自己生日就快到来的话题，故而虽说他特意安排好了时间，在前一晚专门留宿在了庄子上，却没想到能有蛋糕吃……竟然，还有礼物？！
胤禛惊喜着，也毫没掩饰这意外之喜给自己带来的欢快。
他难得的露出了一排白亮的牙齿，咧着嘴笑出了声。
拢了阿敏入怀，重重地揽着怀中的身躯。胤禛一边打量着用丝绸带子工工整整打着蝴蝶结，还配着小小绒花儿的盒子，他也不确定依着阿敏过生日的规矩该不该现在就打开瞧。
松了力后，又顺手轻刮了刮阿敏的鼻子，胤禛笑着问道：“是什么好东西？现下能瞧么？”
“当然了！快打开啊！”胤禛反应让阿敏有些意外。用的着这么激动么？
胤禛又细细瞧了会儿，才放开阿敏，小心着沿着带子解开了花结，打开盒子。
三个用白纸折成的物件整整齐齐地躺在盒中，每一只上面都还写着一个字儿。胤禛拎起一只，只见歪歪斜斜的用毛笔写着一个“四”字儿，三件同样的物件上都有这个字。
“嗯……那个，那个就送三只给你啦……是，嗯，算是送三个愿望给你吧，算我许给你的，一只换一个。嗯，反正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你都可以要我做，嗯，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你……”阿敏涨红了脸。看着胤禛又惊又喜，不言不语，一脸慎重的面庞，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平日的厚脸皮突然就全找不着了。
本来原计划是准备顺势说些调戏的话，再暗示些别样的……可这一刻所有的打算统统都忘了。
这会儿她脑子一片空白，前言不搭后语，结巴着不知是想解释还是想在安静的空间里倒腾出点动静来让自己心安：“我，我要会画画就画三只马儿给你了，你属马嘛……诶，太笨了……一下子也学不会，嗯，应，应该一辈子也学不会了，没，没那个天份……我就只会折这个……诶，是很老土啦，本来折一千只算是祝福一生平安什么的，不过你一辈子咋样我比你还清楚，搞那个也没意义，也，也太麻烦了……我懒得弄那么多，折那么多太浪费时间……”
此时阿敏的模样只令胤禛觉得好笑，一边瞥瞥阿敏，一面仔细的观察了手中的物件半天后，他打断了阿敏正处于语无伦次的状态：“是鸽子么？很漂亮。”
汗~鸽子有这么长的脖子么？！阿敏心里念叨着，又凑近仔细瞧了瞧自己的作品。好吧，虽然手工不咋滴，可也不至于能被当成鸽子吧！
“你再仔细看看！”劳动成果被污蔑了！阿敏没好气时，立马恢复了正常，声音语气也恢复了平日的彪悍。
胤禛又想了一会儿：“鹅？天鹅？”
他心中有个猜测，自己却都不能相信。
莫说样子不象，那种鸟儿哪儿有纯白色的？就是以他对阿敏的了解，怎么琢磨也觉得阿敏不似会做出那种东西送给自己的人。可见到阿敏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盯着自己半天都不吭气儿，胤禛终于还是迟疑着讲出了自己的猜想：“鸳鸯？”
“靠！”阿敏低骂一声，将头深深的埋入摊在桌子上的臂膀间，重重地在桌子上磕了磕。
她实在是很为自己的手工艺水平和胤禛漫无边迹的想象力悲哀……
胤禛还有一个猜测，是真的符合一直以来阿敏行事促狭的风格特色的猜测。他早就联想到了阿敏曾经讲过的在她那个时代关于这种禽类所代表的意义……胤禛皱着眉，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阿敏一贯的恶习，她向来是语无好言，素行不端……他不断提醒自己这好歹是个礼物，是阿敏主动送上的礼物，还是他真正意义上收到的第一份来自阿敏本人的礼物，更何况还是带着愿望的礼物……
胤禛终于说出了最后一个他能想到的却绝不希望会是正确答案的猜测：“鸭子？”
“鹤！鹤！仙鹤！有那么难猜么！我的手工就这么差劲？！”听着胤禛越猜越离谱，阿敏终于受不了了，拍着桌子大吼着说出了答案！
胤禛又多瞧了几眼手中的纸鹤，忽忽地笑了起来：“嗯~鹤寿无量，是个好东西。不过……”胤禛起身去到书桌边，在墨盒中加了几滴水，研好了墨，取过毛笔，移了墨盒回到阿敏身边在榻边坐下，一边说一边动手画了起来：“腿没了，脖子也短了些，粗了些。不碍事，添几笔便更似了。”自言自语间又指挥起了阿敏：“嗯……添些曙红更好，去取你的胭脂来。”
阿敏眼睁睁望着自己折的那三只除了白色只有白色的纸鹤，被胤禛三笔两笔在脖子和尾巴上添了几笔墨后，即刻便似变了个模样般，生动起来了……
她忙去取了胭脂过来，掀了盖送到胤禛手边。
胤禛挑出些许胭脂，调了色，在纸鹤头顶上又加多了一抹红。接着，又在阿敏没写字的另一边翅膀上小小写了个“敏”字儿。
他将刚加工过的三只纸鹤齐齐放在桌上，瞧了半天，又将鹤脖微微拧了拧，微变了个姿态，觉得比较满意了，方才放下手中的笔，又顺手用挑过胭脂的手指点在了阿敏的鼻子上。然之后便一言不发，只笑嘻嘻地望着似已瞧傻了的阿敏。
“好！好！”阿敏毫没留意胤禛的小动作，愣了一会儿，方才举了手，伸了大拇指，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她盯着眼前改良过的手工作品，摆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瞧着。一会儿，又毫无坐相的整个身子都趴到了桌子上，凑的更近了些。
瞧着似乎完全被改头换面过了的欢活了的纸鹤，阿敏只觉得夸赞的话说的实在不够，却又找不出旁的言语再来表达自己真心的佩服。“说句我们那儿烂大街的话，我对你的敬仰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你实在太厉害了！妙手回春，杠杠滴！好！好！太漂亮了！”
胤禛被赞的莫明其妙……只是他从来没见过阿敏如此真心敬服的模样，心中也是得意非常。“若你喜欢，改日爷再画几幅画儿送你就是，这几笔算什么。你想要什么画儿？山水可好？林间茅舍两间，倚山傍水……”
“啊？不要不要。送了我我将来也带不回去！我又不会欣赏什么字画，瞧不出好来。你画也白画，摆我这儿才叫浪费。”阿敏回了神，连声推辞。这种没实际意义的事儿做来干嘛……一换不了钱，二还浪费胤禛的精力。
说话间，她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幻想过的情形，忙说道：“不过嘛，画幅你给我负荆请罪的画儿我到是可以收！嘿嘿，上回，就是你禁我足那次，我本来是想好了要好好折腾你几天才罢休的，结果后来还是心软了……嗯，那次我就幻想过没准能收你一幅请罪的画儿，嘿嘿。”瞧胤禛又瞪了眼，阿敏忙说道：“算了算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嗯，这三只纸鹤你收好了，一只许你一个愿望，想好了拿来找我。得是我能做到的哦！”
“琴棋书画，你就没一样想学？学着能分出些高下也好罢！”胤禛摇摇头，将两只纸鹤收回盒中，剩余一只交到阿敏手上。“现下就有一个。”
“没兴趣。再说我现在不是在苦练象棋么！嗯，好歹从前有点儿底子，这个勉强有点兴趣。放心吧，用不多久你也不敢再让我车马炮了！”阿敏取过纸鹤，又顺手在烛上烧了。“说吧！”
“诶！怎么烧了！”胤禛抢救不及。
“一个愿望一只，用完即毁~哼，叫你轻易用罢，世上可没后悔药卖的！嗯，说吧！”阿敏眨眨眼，心思早歪到了一边。夜半三更，能有什么愿望……
胤禛正色道：“生个儿子，我要你给我生个儿子。”
看着胤禛正襟危坐，满面严肃的样子，阿敏哭笑不得。立起身伸出胳膊在胤禛脑袋上轻敲两下：“你傻啊？生儿子？你不早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么，用的着浪费一个愿望么！哼，我给的愿望就这么不值钱？好吧，要生也不能急在这一时的！算你已经许完一个愿了，不许后悔！”
胤禛却反手握了阿敏的手，缓声肃言：“不是浪费，不会后悔。你我的孩子……无论何时来都罢，却不是因你所言板上钉钉而来……只因我想要。你，可愿意？”
阿敏愣了半晌，突地便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笑了出来。“傻吧你就……嗯~”胤禛猝不及防，被疯笑着的女人扑倒在榻边。
烛影摇曳。一夜几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