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天生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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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茹顺着人流往宫门走，沿途听着人们说着今日哪位小姐猜中的谜题最多，又有哪家小姐公子看对眼了，不久的将来便能完婚。甚至说，今日圣上还来了一会，说了几句轻松的话，一点朝堂上九五之尊的架子也没有。
还说今日几位皇子个个帅气，又有几家闺秀被迷了心。以及，今日见到了宫中的几位娘娘，年近中年还那么花容月貌，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总之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话，有新奇的也有平淡的，苏心茹静静地听着，心思千回百转，今日自己总归是消失了那么久，若是有人问起今日的事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恐怕就有人该起疑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如今，自己还不想把今日莫名其妙撞见的事情说出去，更何况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主要是自己莫名其妙被蛇咬了，然后昏迷了一个时辰把时间耽误了。
回去后，这伤口也是不能让人发现，唯恐又有好事者胡乱猜测。好在蒋一刹还有点良心，给自己包扎得不错，如今行走起来倒是看不出什么了。
来到宫门，各家夫人小姐尽数进了自家马车、小轿，唯独苏心茹睁大了双眼瞅了半天，也没见到自己来时的小轿，连带着今日见到的几个家仆都没了人影。
“真是欺人太甚！小姐，您看，李姨娘根本就不打算让您再回去。”墨雪第一个气不过，不禁为自家小姐生活得艰辛感到难过。
苏心茹岂有不明白的地方，贵族小姐极少行走在路上，更何况如今亦是晚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就不关李姨娘的事，对方大可以推脱是自己贪玩；就算自己能够平安回了相府，乘着小轿出去的，结果走了回来，府中的下人们会怎么想？
不管怎么说，都是李姨娘的一个必赢的局，自己不论走还是不走似乎都有些不妥。
这倒是苏心茹算漏的地方，按照如今自己未能被杀手干掉，本以为对方会战战兢兢躲着自己，没想到还是没有变聪明点，总喜欢在自己面前玩弄些小心思。
墨雾没有同墨雪一般哇哇乱叫，只看了苏心茹一眼便依旧静静地侍立在侧，心中却是觉得只要小姐在此，就绝不可能被人欺负了去。
不过，这一次墨雾倒是有些高估了苏心茹的能耐，如今这么多夫人小姐看着，自己站了许久也没能上轿，本就成了个笑话，若真是这么走了回去，虽说以自己等人的能耐，断不可能出什么事，但总归不好看不是。
无奈中苏心茹只得看向两旁，希望能够有个好心人载上一程，可看了许久，认得的倒是不少，却鲜少有人有多余的轿子。
正当苏心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准备着就这么直接走回去得了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一声叹息，紧接着一声轻笑声响起：“苏小姐，似乎遇上了些麻烦呢。”
“不用你管！”苏心茹顿时如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叫道，心道要不是这人冲着自己喊打喊杀的，自己至于晕迷了一个时辰么？至于就这么让苏若仙等人扔下自己跑了？
这时候跑来做什么好人，真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不善地冲着身旁两个丫鬟道：“走回去，又不是没有走过路，多大点距离就乘小轿，把骨头都坐软了！”
“诶，苏小姐走什么？如此美人要是就这么走回去了，这双小脚恐怕得打出水泡了吧。唉！可惜可惜……恐怕某人就得心疼了，他一旦心疼了，就爱拿身边人出气，在下还想多活几年，如今还不想无辜受难呢。”男子沉着声音说道，单听语气倒是觉得此人说话中规中矩，句句属实一般，但仔细研究话音里的内容，便会立刻推翻刚才一系列的推断。
什么中规中矩，什么真诚属实？纯粹胡扯！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苏心茹很想直接就这么顶回去，但想起对方远远高于自己等人的武艺，想了想还是算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还是这么个不清不白的人。
可惜苏心茹打算着不管蒋一刹，但后者却没打算就这么不管前者，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难怪那货跟藏宝贝似的藏起来，自己还没亲眼见见的时候就警告自己什么朋友妻不可欺。
话说，自己是没有欺，哥哥替你疼媳妇还不成么？
想着蒋一刹自顾自地笑了笑，没有理会苏心茹的抗拒。拍了拍手，便见一辆暗金色的马车从天而降。
暗金色的车身充斥着高贵雍容，四周好似杂乱无章地镶嵌着各色珠宝，仔细一看却又觉得隐隐有着某种阵法，互相关联着，将一辆本就不普通的马车装点得更加豪华。
苏心茹却在心底暗自鄙视着，不愧是杀人如麻的剑客，整这么个马车生怕被人家偷袭死掉了的。哼哼……
领头的是两匹暗金色的紫金王者，它们高傲地昂着脖子，目空一切地眸子骄傲地望着面前的虚空，丝毫没有被人围观的直觉。
紫金王者是与雪域飞龙、闪电霹雳齐名的上等骏马，因其一身暗金色泽闻名，传言暗金色泽越纯碎的马匹则血统越纯粹，奔腾到极致时能落下一行绝美的六瓣梅花，煞是好看。
没想到这位剑仙大人倒也是阔绰，这样的上等骏马一点也不心疼，直接拿出来用作驾车，而且一用就是用上两匹。
苏心茹嘴角微抽，心道这货一定是故意的，话说自己居住在京城这么多年，一直没见过有人驾着这样特征鲜明的马车，如今亮出来给自己看是个什么意思？
嘚瑟？行，你就嘚瑟吧，话说医圣白云默的白车车还有盗王柳逍遥的黑车车自己都见过了，如今就你这辆金车车了，行吧，要是放在一起还不错，挺拉风，就你这一辆还差点，谁比得过黑白双煞带来的视觉冲击呢！
心里虽然这般鄙视着，面上却不露丝毫，没有丝毫客气地直接上了马车，吩咐道：“赶紧地，本小姐要回府！”
看着丝毫没有做客人觉悟的苏心茹，蒋一刹顿时觉得自己把这辆车弄出来就是个错误，看了一眼无所谓的墨雪墨雾两人，眼珠子一转笑道：“听闻城西河今夜还有龙舟会，苏小姐要不要去观摩一番？”
城西河龙舟会？
嗯，好像听说过，不过现在有些晚了，还是回府吧，本就是李姨娘等人把自己给扔下了，如今自己没有回府，天知道她们会怎么编排自己。
话说习炳怎能和这些个女人胡闹呢？自己可记得清楚，习炳只忠于苏成拏，连老夫人的话都得先请示一遍父亲，李姨娘那个女人的话怎会听进去？
倒真是有些好奇李姨娘是怎么把习炳给框进去的，唉，算了，无所谓了。
蒋一刹看着苏心茹过了半天也不做声，直接命令驾车的小厮道：“二刹，先去城西河一趟。”
“喂，谁同意了，本小姐要回家！”苏心茹顿时回过神来，怒哼着看向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也钻进车内的蒋一刹。
“嗯，这是我的车，我说去哪就去哪。”谁让你自己上来了呢，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后面的话蒋一刹没有说，但看向苏心茹的眼神中却写得一清二楚。
看着面前的男子，苏心茹顿时觉得一阵无力。怎么有这么无赖的人啊，不要脸，真不要脸。苏心茹在心中不断地咒骂着对方，但对于一个武艺明显高于自己，就连人海战术都不可能战胜的男子，只得委屈求全，什么时候再找机会下去吧。
反正这厮怎么说也算是江湖四霸，希望他能有些江湖道义吧，要不然自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话说，这么无赖无要脸的人真能有什么江湖道义么？
苏心茹可真不敢肯定，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上了一辆贼车！
身旁忙着端茶倒水的墨雪什么也没有说，算是对于蒋一刹的行为的一种认可，至于墨雾看着自家小姐能说能动的，完全没有丝毫不妥便也由着他们闹，反正相府那种地方，回去也没什么好事。
过了会，苏心茹觉得车内实在闷得慌，才看向男子悄然问道：“那啥，你家小厮叫二刹？”
“嗯，怎么了？”蒋一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呆呆地看着苏心茹诚心地问着，如同好学的小学生问着博学的教授一般。
“呃……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家仆人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很像。”苏心茹讪讪地道，好似纠结这么个问题有些辱没自己智商的感觉。
“哦，他们不是我仆人，是我兄弟，我家兄弟就是这么排的，我是一刹，武艺比我差点的就是二刹，再次点的就是三刹，以此类推。”蒋一刹平静地说着，好似说着一件级简单的事情，没有丝毫不妥与羞赧。
苏心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心道：“这起名字的方式好，呵呵，真好，省事啊！”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有排名在后面的超过前面的人，那这名字岂不是要改？”
“哦，是啊，很正常啊。”蒋一刹依旧面色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说着什么耸人听闻的话。
“呃……”苏心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想了许久方才鼓起勇气问道：“那么，如果你被人超过了，是不是就有另一个人名叫一刹？”
“哈哈……苏小姐，你以为本仙是徒有虚名之辈么？哈哈……按理说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么些年了，本仙的名字倒真是没有变过呢！哈哈……”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宽敞的马车内，散发着阵阵清爽的笑意。
受之感染，苏心茹不由得一笑，想了想也觉得自己问得傻气，堂堂剑仙怎会如此轻易被人超越了去，能够和盗王医圣齐名的人有谁不是人中龙凤。
前世自己便知道白云默的不简单，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死人都能给救活了；如今更是见过盗王神乎其神的轻功，一个眨眼间如同瞬移般的行走，谁敢说着些人没有些真材实料？
一旁的墨雪对于蒋一刹的吹嘘，瘪了瘪嘴，但到底没有当面打击对方，心道对上我家主子，哼，哪还有你嘚瑟的地方。
……
城西河坐落于天圣京城城西，是横贯天圣及其周边要塞的母亲河，是所有人每日所必须用水之源。人们对于这条河的感情极深，在这一年一度的端午节，更是举办了全民共享的龙舟会。
不同于白日里的赛龙舟，夜间的龙舟会是由每条龙舟上的男子出题，若是有女子能有幸解得答案，便能够有缘与男子共度良宵。
共乘一舟在天圣子民的心中是神圣的，这里没有任何男女之妨的限制，只有一种纯粹的美感与对于幸福的追求。
苏心茹早在距离城西河还有一里地时便下了马车，天知道坐着这么拉风的马车穿行于人群中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苏心茹自认自己一贯低调，如今便也将这种低调贯彻到底，还是下车走走吧，反正也没多少距离了。
至于蒋一刹不过是哼哼了两声，心知苏心茹的顾忌，倒是没有过多的为难，一并下了马车，直接让二刹驾着马车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藏起来。
自己倒是护着苏心茹小心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起来，孔武有力的手臂，加上本就是武功高强之辈，借力打力的本事也是不错的，一路下来，苏心茹倒是觉得挺不错，至少没有任何人碰撞到自己。
对于苏心茹小心眼的开心，身旁的男子也只得无奈的瘪瘪嘴，心中只能暗叹一声：“哥们，做兄弟的就只能帮到这了，接下来的可就得靠你自己了。”
眼见着距离河边越来越近，墨雪墨雾具是睁大了一双眼睛，使劲地向着湖中各色的小舟看去，好似极力地寻找着什么。
但在如此众多的小舟中，两双目光显然还是太少，看了许久依旧没能看出什么，四目相对，几不可闻地微微摇头。
除了这些小动作，依旧紧紧跟随在苏心茹的身后，帮着蒋一刹护着自家小姐。
苏心茹举目望去，看不到边际的湖面上，密密麻麻地停驻着数不尽的小舟，可这些小舟似乎停驻得也太近了些，如此怎能还算是游舟湖中？
看了两眼，苏心茹便失了兴致，母亲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做女儿的怎能安心在外游玩？更何况这么多人，这么多舟，也不见得有多么好玩。
想着扭转身子，打算往反方向走，蒋一刹第一时间察觉出苏心茹的意图，连忙拦住对方，低声道：“你看这些人都在往河边走，哪有你这时候往反方向挤的，也不怕一会没出去成，直接被人踩到脚下。”
闻言，苏心茹眉头微皱，心道这是什么事啊，合着自己就这么被你给拐过来了？现在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么？可看着周围人挤人的潮流，却也知道对方所言不虚，恐怕还真就只能这么硬着头皮一路过去了。
如今倒是想知道这货把自己拐来，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弄条小舟，一起荡舟湖上？
太扯了吧！苏心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时不时看向身边努力护着自己的蒋一刹，冷不防地浑身颤抖起来，心道还是不要了，和这货在一起会死人的，不是被秒杀，是被气死的。
无耻！真不知道江湖怎么传闻这货是公平正义的化身，怎么能是天下侠士的楷模，如何能有那么多少女心心念念着这厮。太不要脸了！两世为人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心茹在心里默默地腹诽，但依旧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地依靠着对方给自己清理出的道路，面带一丝从容的微笑缓缓地迈动着小步，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泛着闲适洒脱，带着高贵典雅。
身旁的蒋一刹自然察觉出此刻女孩的不同，确实有着一份超凡脱俗的气质，难怪那贼骨头心心念念了许久。
如今自己将这人骗了过来，想必那家伙一定会很开心吧，嘿嘿……想着，蒋一刹笑出声来。
却惊得苏心茹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心道不要脸的家伙就是活得洒脱，莫名其妙地笑着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
好容易，几人终于来到了河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老者，那位每年龙舟会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平日里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老者。
苏心茹观察着每当一名女子上前时，那位老者都会说些什么，有的含笑应着也有人面色一变，带着尴尬不甘地悄然逃走。
苏心茹望着身旁的男子，等着对方给自己解说，虽说自己活了两世，却也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天知道前世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似乎只记得好像一直被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了，连着京城的盛况都没能亲眼见见。
蒋一刹对于苏心茹此刻的表现很是满意，特地轻咳了两声，厚重的声音自然地带着真诚道：“老者号称半仙，相传是一名遗落凡间的仙人。听说如今正是在积攒功德，将来有一天功德够了，便能够位列仙班。”
“哼，还位列仙班呢，沽名钓誉之辈。”苏心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老者的耳边，老者抬眼看了苏心茹一眼，面色有了一丝诧异，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苏心如面前。
这时换做苏心茹愣住了，自己刚才那一声声音不大吧，他他他……这么个老家伙，耳聪目明的嘛！
蒋一刹稍愣了片刻，冲老者拱手一礼笑道：“河伯，小孩子不懂事，别和她一般计较。嘿嘿……”
闻言苏心茹瘪瘪嘴，心道还小孩子呢，姐姐比你大多了好吧。但念在这厮这时候还好没扔下自己，同时出言替自己说话的份上，还是不计较了吧。
看了面前的老者一眼，哼了一声道：“怎么本小姐说的不对，这世上怎会有神明，没饭吃就明说嘛，何必出来骗！”
“呵呵……哈哈……小丫头，你竟然不相信神明，那么你自己呢？你能够解释一切么？”老者不怒反笑，捋了捋垂着的纯白胡须。
闻言，苏心茹有了一瞬间的沉默，他知道了么？怎么可能？可是，自己又是为什么能够重生，还是说那些不过是一场梦？两世的记忆都是这么清楚，怎能让自己不多想老者的话。
待到苏心茹决定问个明白，却见老者摆了摆手笑道：“争与不争，改变的又有几分？天生凤命，有人几辈子都求不来，你却为何非要逃避？”
“天生凤命”，旁人或许听不明白，但有了两世记忆的苏心茹却是一清二楚，前世自己身居后位，母仪天下，可不就是天生凤命。可是，就算是当年，也是自己求来的，何来不争之说，如今自己力求改命，难不成还逃不脱必死的局？
苏心茹猛地后退两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老者问道：“前辈，小女子无知，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指点。”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知道，人可改命，却不可逆命。愿你心想事成，姻缘自求。”老者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笑着指着身边的各种题目，笑道：“小丫头，可要来解一道题？”
苏心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仔细琢磨着对方的话，“改命”，“逆命”到底有什么区别？最后一句，最后一句是“姻缘自求”，呵，今生还会有姻缘？
苏心茹苦涩地一笑，目光顺着老者的目光，落在一道显眼的题目，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想来他的主人非富即贵，可这样的好事不该很快便有女子答题了么，为何还会留到现在？
老者似乎看出了苏心茹的疑惑，笑道：“这道题出得甚是巧妙，老者守在此地多年，从未遇见。呵呵……不瞒丫头，这道题已经挂在这里三个时辰了，可惜啊，还未能有有缘者解答出来，不若丫头试试？”
“我？”苏心茹愣住了，什么状况，先是说姻缘自求，但也不该用这种不靠谱的方法。
虽是这般怀疑，苏心茹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走了过去，却见是一道对子，只有上联却无下联。
苏心茹定睛一看，差点没把面前这张纸撕下来。心里，恨恨地骂着，这种东西也好意思写出来，都不怕被人大卸八块，抛尸灭祖！
老者似乎饶有兴致地对苏心茹笑道：“小丫头，说说看吧，这上联出得巧妙，别有一番风味。”
屁的风味，苏心茹很想这么说，但顾忌到老者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还是不好意思反驳老者的好意。
面无表情地读着纸上对子，一边读一边无限鄙视写这东西的人：“嘴风掌风腿风风至神晕晕而未死。”
这上联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嘴风掌风腿风”，说的是几种武林招术的总称，武功招法万变不离其宗，左不过是这几番变化。
第二部分是“风至神晕”，说的是看着这般复杂的招法，明明令人心驰神往，却不由得望而却步。
第三部分是“晕而未死”，说的是纵使心知艰难，却依旧不断向前，努力攀上武学的高峰。
众人心中理会的是这般意思，怎么想都觉得此人心境崇高，似有掌控天下的王者之气，然而读在苏心茹的心里，却不由得想起那个夜晚。
嘴风不就是指的是自己一开始的音波攻击么？再那掌风，不过是自己执匕首攻向对方，再者腿风更有意思，纯碎是耍小性子的姿势而已。
至于那风至神晕，是指那厮被自己迷得团团转，连南都找不着了，也暗指对自己的星驰神往，以及不尽的爱慕之情。
最后那晕而未死更是扯淡，说的是自己将永不放弃，至始至终爱着自己一人。
扯，真扯！
这是苏心茹读完这一句对子后唯一的体会，心道自己就不明白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那厮怎么能扯出这么些东西，还能让人人都觉得胸有乾坤，必有内涵。胡扯，真是胡扯！
瘪瘪嘴看了老者一眼，哼了一声道：“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道！”说完转身就走，心道谁愿意对谁对去，这么丢人的对子也好意思拿出来。
“逆天改命，本就是艰难；天生凤命，祸福两难测。小丫头，前路漫漫，可要想好了啊！”老者如同佛语的话远远传进苏心茹的心中，偏头看向两侧却见周围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立刻想起，莫不是传说中的传音？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如此谨慎的传音，却还是这般打哑谜的方法，真不知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想着，苏心茹还是折返回来，看着对方又是哼了一声，摇了摇脑袋，低声道：“我说了啊，都不许笑。”见周围人眨了眨眼睛，依旧看着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说就说吧。
“这下联是，迷药春药泻药药到命除除而不绝。”说完，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高声重复了一遍，就在苏心茹以为今生的名声就这么毁了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声声的叫好声贯彻入耳。
得，这世道是变了么？这些才子们都没读过书么？这么不雅粗俗的句子，这么难登大雅之堂的对子，也有人叫好？
事实上，并非人们胡乱叫好，也并非人们的审美改变，而是此对子确实难对，如今骤然有人能够对上，自然大多兴奋起来，连带着看向苏心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考究，想着这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才思敏捷！
其实苏心茹没有发现，这句对子也是极其高雅的，前者说的是武术中的各种武学诏书，而苏心茹此刻却是说的各种药物，除却害人也能治病救人，再说万千药物哪有高贱之分？
再说后面的“药到命除”，却也可以说是药到病除，所谓药用得好治病救人，用得不好便也会药到命除，此处与上联的“风至神晕”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最后四个字更加巧妙，何为“除而不绝”，按照苏心茹的理解，可不是自己给对方下了一把药，结果还没死成么？但看在众人眼里，却是药理至上，生生不息，不断求索，却也有更多新奇的东西有待发现。
上联说的是武学的至高境界，下联则谈及药学的至高境界，两相呼应，可不是极其巧妙么？
至于在场众人多是考虑的高雅之处，而苏心茹没有想那么多，仅仅觉得上下联都是设计好了的，而设计者不多说也知道是谁，不就是多喝了点药么，至于这么惦记自己。
哼……苏心茹小心思地气哼着，看着面前的老者也觉得不爽起来，想着莫不是对方知道自己的答案，故意让自己说出来。可如今自己说出来了，按照规矩可就得上贼船了呢。
可是自己本就打算和他保持距离，如今这该如何是好，上还是不上？不上自己又如何找出个合理的理由推脱，毕竟除了理由，恐怕也就只能直接逃跑，可自己这点功夫，想想身后还站着一位江湖四霸之一，想想还是算了吧。
可这理由，理由啊！话说连家母惦记自己这么合理的理由，身后这座门神都不搭理自己，如今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正当这会子苏心茹难过地想着到底怎么逃过一劫时，城西河远离河岸一条孤零零的小舟上，一脸兴奋的墨雨冲进来哈哈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喊着：“主子，大喜啊！主子，大喜啊！”
本就心情烦闷的男子慵懒地卧在软榻上，无聊至极地撩拨着一条可怜的鱼儿。也不知道怎么从水里抓出了这么一条小鱼，更是无法理解这厮无聊地一片鱼鳞又一片鱼鳞地拔着。
按照身旁人的统计，爷手中这条貌似已经是第九条了。哎，可怜的鱼儿啊，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此刻，墨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怨妇模样的柳逍遥，顿时收起了笑脸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趁着爷还没有发怒，赶紧跪在地上，哼哼了半天才道：“爷，苏小姐来了，这会子正……”
话音未落，软榻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墨雨呆呆地望着地上苦苦挣扎的鱼儿，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伴凌，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吧。”
－－－－－－题外话－－－－－－
佛曰不可说……
哈哈，话说那对子是小女子原创的哦，分析的时候有种当年高中时做诗歌鉴赏的感觉，嘻嘻……
苏心茹顺着人流往宫门走，沿途听着人们说着今日哪位小姐猜中的谜题最多，又有哪家小姐公子看对眼了，不久的将来便能完婚。甚至说，今日圣上还来了一会，说了几句轻松的话，一点朝堂上九五之尊的架子也没有。
还说今日几位皇子个个帅气，又有几家闺秀被迷了心。以及，今日见到了宫中的几位娘娘，年近中年还那么花容月貌，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总之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话，有新奇的也有平淡的，苏心茹静静地听着，心思千回百转，今日自己总归是消失了那么久，若是有人问起今日的事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恐怕就有人该起疑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如今，自己还不想把今日莫名其妙撞见的事情说出去，更何况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主要是自己莫名其妙被蛇咬了，然后昏迷了一个时辰把时间耽误了。
回去后，这伤口也是不能让人发现，唯恐又有好事者胡乱猜测。好在蒋一刹还有点良心，给自己包扎得不错，如今行走起来倒是看不出什么了。
来到宫门，各家夫人小姐尽数进了自家马车、小轿，唯独苏心茹睁大了双眼瞅了半天，也没见到自己来时的小轿，连带着今日见到的几个家仆都没了人影。
“真是欺人太甚！小姐，您看，李姨娘根本就不打算让您再回去。”墨雪第一个气不过，不禁为自家小姐生活得艰辛感到难过。
苏心茹岂有不明白的地方，贵族小姐极少行走在路上，更何况如今亦是晚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就不关李姨娘的事，对方大可以推脱是自己贪玩；就算自己能够平安回了相府，乘着小轿出去的，结果走了回来，府中的下人们会怎么想？
不管怎么说，都是李姨娘的一个必赢的局，自己不论走还是不走似乎都有些不妥。
这倒是苏心茹算漏的地方，按照如今自己未能被杀手干掉，本以为对方会战战兢兢躲着自己，没想到还是没有变聪明点，总喜欢在自己面前玩弄些小心思。
墨雾没有同墨雪一般哇哇乱叫，只看了苏心茹一眼便依旧静静地侍立在侧，心中却是觉得只要小姐在此，就绝不可能被人欺负了去。
不过，这一次墨雾倒是有些高估了苏心茹的能耐，如今这么多夫人小姐看着，自己站了许久也没能上轿，本就成了个笑话，若真是这么走了回去，虽说以自己等人的能耐，断不可能出什么事，但总归不好看不是。
无奈中苏心茹只得看向两旁，希望能够有个好心人载上一程，可看了许久，认得的倒是不少，却鲜少有人有多余的轿子。
正当苏心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准备着就这么直接走回去得了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一声叹息，紧接着一声轻笑声响起：“苏小姐，似乎遇上了些麻烦呢。”
“不用你管！”苏心茹顿时如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叫道，心道要不是这人冲着自己喊打喊杀的，自己至于晕迷了一个时辰么？至于就这么让苏若仙等人扔下自己跑了？
这时候跑来做什么好人，真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不善地冲着身旁两个丫鬟道：“走回去，又不是没有走过路，多大点距离就乘小轿，把骨头都坐软了！”
“诶，苏小姐走什么？如此美人要是就这么走回去了，这双小脚恐怕得打出水泡了吧。唉！可惜可惜……恐怕某人就得心疼了，他一旦心疼了，就爱拿身边人出气，在下还想多活几年，如今还不想无辜受难呢。”男子沉着声音说道，单听语气倒是觉得此人说话中规中矩，句句属实一般，但仔细研究话音里的内容，便会立刻推翻刚才一系列的推断。
什么中规中矩，什么真诚属实？纯粹胡扯！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苏心茹很想直接就这么顶回去，但想起对方远远高于自己等人的武艺，想了想还是算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还是这么个不清不白的人。
可惜苏心茹打算着不管蒋一刹，但后者却没打算就这么不管前者，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难怪那货跟藏宝贝似的藏起来，自己还没亲眼见见的时候就警告自己什么朋友妻不可欺。
话说，自己是没有欺，哥哥替你疼媳妇还不成么？
想着蒋一刹自顾自地笑了笑，没有理会苏心茹的抗拒。拍了拍手，便见一辆暗金色的马车从天而降。
暗金色的车身充斥着高贵雍容，四周好似杂乱无章地镶嵌着各色珠宝，仔细一看却又觉得隐隐有着某种阵法，互相关联着，将一辆本就不普通的马车装点得更加豪华。
苏心茹却在心底暗自鄙视着，不愧是杀人如麻的剑客，整这么个马车生怕被人家偷袭死掉了的。哼哼……
领头的是两匹暗金色的紫金王者，它们高傲地昂着脖子，目空一切地眸子骄傲地望着面前的虚空，丝毫没有被人围观的直觉。
紫金王者是与雪域飞龙、闪电霹雳齐名的上等骏马，因其一身暗金色泽闻名，传言暗金色泽越纯碎的马匹则血统越纯粹，奔腾到极致时能落下一行绝美的六瓣梅花，煞是好看。
没想到这位剑仙大人倒也是阔绰，这样的上等骏马一点也不心疼，直接拿出来用作驾车，而且一用就是用上两匹。
苏心茹嘴角微抽，心道这货一定是故意的，话说自己居住在京城这么多年，一直没见过有人驾着这样特征鲜明的马车，如今亮出来给自己看是个什么意思？
嘚瑟？行，你就嘚瑟吧，话说医圣白云默的白车车还有盗王柳逍遥的黑车车自己都见过了，如今就你这辆金车车了，行吧，要是放在一起还不错，挺拉风，就你这一辆还差点，谁比得过黑白双煞带来的视觉冲击呢！
心里虽然这般鄙视着，面上却不露丝毫，没有丝毫客气地直接上了马车，吩咐道：“赶紧地，本小姐要回府！”
看着丝毫没有做客人觉悟的苏心茹，蒋一刹顿时觉得自己把这辆车弄出来就是个错误，看了一眼无所谓的墨雪墨雾两人，眼珠子一转笑道：“听闻城西河今夜还有龙舟会，苏小姐要不要去观摩一番？”
城西河龙舟会？
嗯，好像听说过，不过现在有些晚了，还是回府吧，本就是李姨娘等人把自己给扔下了，如今自己没有回府，天知道她们会怎么编排自己。
话说习炳怎能和这些个女人胡闹呢？自己可记得清楚，习炳只忠于苏成拏，连老夫人的话都得先请示一遍父亲，李姨娘那个女人的话怎会听进去？
倒真是有些好奇李姨娘是怎么把习炳给框进去的，唉，算了，无所谓了。
蒋一刹看着苏心茹过了半天也不做声，直接命令驾车的小厮道：“二刹，先去城西河一趟。”
“喂，谁同意了，本小姐要回家！”苏心茹顿时回过神来，怒哼着看向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也钻进车内的蒋一刹。
“嗯，这是我的车，我说去哪就去哪。”谁让你自己上来了呢，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后面的话蒋一刹没有说，但看向苏心茹的眼神中却写得一清二楚。
看着面前的男子，苏心茹顿时觉得一阵无力。怎么有这么无赖的人啊，不要脸，真不要脸。苏心茹在心中不断地咒骂着对方，但对于一个武艺明显高于自己，就连人海战术都不可能战胜的男子，只得委屈求全，什么时候再找机会下去吧。
反正这厮怎么说也算是江湖四霸，希望他能有些江湖道义吧，要不然自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话说，这么无赖无要脸的人真能有什么江湖道义么？
苏心茹可真不敢肯定，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上了一辆贼车！
身旁忙着端茶倒水的墨雪什么也没有说，算是对于蒋一刹的行为的一种认可，至于墨雾看着自家小姐能说能动的，完全没有丝毫不妥便也由着他们闹，反正相府那种地方，回去也没什么好事。
过了会，苏心茹觉得车内实在闷得慌，才看向男子悄然问道：“那啥，你家小厮叫二刹？”
“嗯，怎么了？”蒋一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呆呆地看着苏心茹诚心地问着，如同好学的小学生问着博学的教授一般。
“呃……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家仆人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很像。”苏心茹讪讪地道，好似纠结这么个问题有些辱没自己智商的感觉。
“哦，他们不是我仆人，是我兄弟，我家兄弟就是这么排的，我是一刹，武艺比我差点的就是二刹，再次点的就是三刹，以此类推。”蒋一刹平静地说着，好似说着一件级简单的事情，没有丝毫不妥与羞赧。
苏心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心道：“这起名字的方式好，呵呵，真好，省事啊！”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有排名在后面的超过前面的人，那这名字岂不是要改？”
“哦，是啊，很正常啊。”蒋一刹依旧面色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说着什么耸人听闻的话。
“呃……”苏心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想了许久方才鼓起勇气问道：“那么，如果你被人超过了，是不是就有另一个人名叫一刹？”
“哈哈……苏小姐，你以为本仙是徒有虚名之辈么？哈哈……按理说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么些年了，本仙的名字倒真是没有变过呢！哈哈……”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宽敞的马车内，散发着阵阵清爽的笑意。
受之感染，苏心茹不由得一笑，想了想也觉得自己问得傻气，堂堂剑仙怎会如此轻易被人超越了去，能够和盗王医圣齐名的人有谁不是人中龙凤。
前世自己便知道白云默的不简单，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死人都能给救活了；如今更是见过盗王神乎其神的轻功，一个眨眼间如同瞬移般的行走，谁敢说着些人没有些真材实料？
一旁的墨雪对于蒋一刹的吹嘘，瘪了瘪嘴，但到底没有当面打击对方，心道对上我家主子，哼，哪还有你嘚瑟的地方。
……
城西河坐落于天圣京城城西，是横贯天圣及其周边要塞的母亲河，是所有人每日所必须用水之源。人们对于这条河的感情极深，在这一年一度的端午节，更是举办了全民共享的龙舟会。
不同于白日里的赛龙舟，夜间的龙舟会是由每条龙舟上的男子出题，若是有女子能有幸解得答案，便能够有缘与男子共度良宵。
共乘一舟在天圣子民的心中是神圣的，这里没有任何男女之妨的限制，只有一种纯粹的美感与对于幸福的追求。
苏心茹早在距离城西河还有一里地时便下了马车，天知道坐着这么拉风的马车穿行于人群中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苏心茹自认自己一贯低调，如今便也将这种低调贯彻到底，还是下车走走吧，反正也没多少距离了。
至于蒋一刹不过是哼哼了两声，心知苏心茹的顾忌，倒是没有过多的为难，一并下了马车，直接让二刹驾着马车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藏起来。
自己倒是护着苏心茹小心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起来，孔武有力的手臂，加上本就是武功高强之辈，借力打力的本事也是不错的，一路下来，苏心茹倒是觉得挺不错，至少没有任何人碰撞到自己。
对于苏心茹小心眼的开心，身旁的男子也只得无奈的瘪瘪嘴，心中只能暗叹一声：“哥们，做兄弟的就只能帮到这了，接下来的可就得靠你自己了。”
眼见着距离河边越来越近，墨雪墨雾具是睁大了一双眼睛，使劲地向着湖中各色的小舟看去，好似极力地寻找着什么。
但在如此众多的小舟中，两双目光显然还是太少，看了许久依旧没能看出什么，四目相对，几不可闻地微微摇头。
除了这些小动作，依旧紧紧跟随在苏心茹的身后，帮着蒋一刹护着自家小姐。
苏心茹举目望去，看不到边际的湖面上，密密麻麻地停驻着数不尽的小舟，可这些小舟似乎停驻得也太近了些，如此怎能还算是游舟湖中？
看了两眼，苏心茹便失了兴致，母亲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做女儿的怎能安心在外游玩？更何况这么多人，这么多舟，也不见得有多么好玩。
想着扭转身子，打算往反方向走，蒋一刹第一时间察觉出苏心茹的意图，连忙拦住对方，低声道：“你看这些人都在往河边走，哪有你这时候往反方向挤的，也不怕一会没出去成，直接被人踩到脚下。”
闻言，苏心茹眉头微皱，心道这是什么事啊，合着自己就这么被你给拐过来了？现在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么？可看着周围人挤人的潮流，却也知道对方所言不虚，恐怕还真就只能这么硬着头皮一路过去了。
如今倒是想知道这货把自己拐来，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弄条小舟，一起荡舟湖上？
太扯了吧！苏心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时不时看向身边努力护着自己的蒋一刹，冷不防地浑身颤抖起来，心道还是不要了，和这货在一起会死人的，不是被秒杀，是被气死的。
无耻！真不知道江湖怎么传闻这货是公平正义的化身，怎么能是天下侠士的楷模，如何能有那么多少女心心念念着这厮。太不要脸了！两世为人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心茹在心里默默地腹诽，但依旧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地依靠着对方给自己清理出的道路，面带一丝从容的微笑缓缓地迈动着小步，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泛着闲适洒脱，带着高贵典雅。
身旁的蒋一刹自然察觉出此刻女孩的不同，确实有着一份超凡脱俗的气质，难怪那贼骨头心心念念了许久。
如今自己将这人骗了过来，想必那家伙一定会很开心吧，嘿嘿……想着，蒋一刹笑出声来。
却惊得苏心茹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心道不要脸的家伙就是活得洒脱，莫名其妙地笑着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
好容易，几人终于来到了河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老者，那位每年龙舟会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平日里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老者。
苏心茹观察着每当一名女子上前时，那位老者都会说些什么，有的含笑应着也有人面色一变，带着尴尬不甘地悄然逃走。
苏心茹望着身旁的男子，等着对方给自己解说，虽说自己活了两世，却也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天知道前世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似乎只记得好像一直被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了，连着京城的盛况都没能亲眼见见。
蒋一刹对于苏心茹此刻的表现很是满意，特地轻咳了两声，厚重的声音自然地带着真诚道：“老者号称半仙，相传是一名遗落凡间的仙人。听说如今正是在积攒功德，将来有一天功德够了，便能够位列仙班。”
“哼，还位列仙班呢，沽名钓誉之辈。”苏心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老者的耳边，老者抬眼看了苏心茹一眼，面色有了一丝诧异，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苏心如面前。
这时换做苏心茹愣住了，自己刚才那一声声音不大吧，他他他……这么个老家伙，耳聪目明的嘛！
蒋一刹稍愣了片刻，冲老者拱手一礼笑道：“河伯，小孩子不懂事，别和她一般计较。嘿嘿……”
闻言苏心茹瘪瘪嘴，心道还小孩子呢，姐姐比你大多了好吧。但念在这厮这时候还好没扔下自己，同时出言替自己说话的份上，还是不计较了吧。
看了面前的老者一眼，哼了一声道：“怎么本小姐说的不对，这世上怎会有神明，没饭吃就明说嘛，何必出来骗！”
“呵呵……哈哈……小丫头，你竟然不相信神明，那么你自己呢？你能够解释一切么？”老者不怒反笑，捋了捋垂着的纯白胡须。
闻言，苏心茹有了一瞬间的沉默，他知道了么？怎么可能？可是，自己又是为什么能够重生，还是说那些不过是一场梦？两世的记忆都是这么清楚，怎能让自己不多想老者的话。
待到苏心茹决定问个明白，却见老者摆了摆手笑道：“争与不争，改变的又有几分？天生凤命，有人几辈子都求不来，你却为何非要逃避？”
“天生凤命”，旁人或许听不明白，但有了两世记忆的苏心茹却是一清二楚，前世自己身居后位，母仪天下，可不就是天生凤命。可是，就算是当年，也是自己求来的，何来不争之说，如今自己力求改命，难不成还逃不脱必死的局？
苏心茹猛地后退两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老者问道：“前辈，小女子无知，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指点。”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知道，人可改命，却不可逆命。愿你心想事成，姻缘自求。”老者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笑着指着身边的各种题目，笑道：“小丫头，可要来解一道题？”
苏心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仔细琢磨着对方的话，“改命”，“逆命”到底有什么区别？最后一句，最后一句是“姻缘自求”，呵，今生还会有姻缘？
苏心茹苦涩地一笑，目光顺着老者的目光，落在一道显眼的题目，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想来他的主人非富即贵，可这样的好事不该很快便有女子答题了么，为何还会留到现在？
老者似乎看出了苏心茹的疑惑，笑道：“这道题出得甚是巧妙，老者守在此地多年，从未遇见。呵呵……不瞒丫头，这道题已经挂在这里三个时辰了，可惜啊，还未能有有缘者解答出来，不若丫头试试？”
“我？”苏心茹愣住了，什么状况，先是说姻缘自求，但也不该用这种不靠谱的方法。
虽是这般怀疑，苏心茹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走了过去，却见是一道对子，只有上联却无下联。
苏心茹定睛一看，差点没把面前这张纸撕下来。心里，恨恨地骂着，这种东西也好意思写出来，都不怕被人大卸八块，抛尸灭祖！
老者似乎饶有兴致地对苏心茹笑道：“小丫头，说说看吧，这上联出得巧妙，别有一番风味。”
屁的风味，苏心茹很想这么说，但顾忌到老者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还是不好意思反驳老者的好意。
面无表情地读着纸上对子，一边读一边无限鄙视写这东西的人：“嘴风掌风腿风风至神晕晕而未死。”
这上联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嘴风掌风腿风”，说的是几种武林招术的总称，武功招法万变不离其宗，左不过是这几番变化。
第二部分是“风至神晕”，说的是看着这般复杂的招法，明明令人心驰神往，却不由得望而却步。
第三部分是“晕而未死”，说的是纵使心知艰难，却依旧不断向前，努力攀上武学的高峰。
众人心中理会的是这般意思，怎么想都觉得此人心境崇高，似有掌控天下的王者之气，然而读在苏心茹的心里，却不由得想起那个夜晚。
嘴风不就是指的是自己一开始的音波攻击么？再那掌风，不过是自己执匕首攻向对方，再者腿风更有意思，纯碎是耍小性子的姿势而已。
至于那风至神晕，是指那厮被自己迷得团团转，连南都找不着了，也暗指对自己的星驰神往，以及不尽的爱慕之情。
最后那晕而未死更是扯淡，说的是自己将永不放弃，至始至终爱着自己一人。
扯，真扯！
这是苏心茹读完这一句对子后唯一的体会，心道自己就不明白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那厮怎么能扯出这么些东西，还能让人人都觉得胸有乾坤，必有内涵。胡扯，真是胡扯！
瘪瘪嘴看了老者一眼，哼了一声道：“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道！”说完转身就走，心道谁愿意对谁对去，这么丢人的对子也好意思拿出来。
“逆天改命，本就是艰难；天生凤命，祸福两难测。小丫头，前路漫漫，可要想好了啊！”老者如同佛语的话远远传进苏心茹的心中，偏头看向两侧却见周围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立刻想起，莫不是传说中的传音？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如此谨慎的传音，却还是这般打哑谜的方法，真不知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想着，苏心茹还是折返回来，看着对方又是哼了一声，摇了摇脑袋，低声道：“我说了啊，都不许笑。”见周围人眨了眨眼睛，依旧看着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说就说吧。
“这下联是，迷药春药泻药药到命除除而不绝。”说完，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高声重复了一遍，就在苏心茹以为今生的名声就这么毁了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声声的叫好声贯彻入耳。
得，这世道是变了么？这些才子们都没读过书么？这么不雅粗俗的句子，这么难登大雅之堂的对子，也有人叫好？
事实上，并非人们胡乱叫好，也并非人们的审美改变，而是此对子确实难对，如今骤然有人能够对上，自然大多兴奋起来，连带着看向苏心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考究，想着这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才思敏捷！
其实苏心茹没有发现，这句对子也是极其高雅的，前者说的是武术中的各种武学诏书，而苏心茹此刻却是说的各种药物，除却害人也能治病救人，再说万千药物哪有高贱之分？
再说后面的“药到命除”，却也可以说是药到病除，所谓药用得好治病救人，用得不好便也会药到命除，此处与上联的“风至神晕”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最后四个字更加巧妙，何为“除而不绝”，按照苏心茹的理解，可不是自己给对方下了一把药，结果还没死成么？但看在众人眼里，却是药理至上，生生不息，不断求索，却也有更多新奇的东西有待发现。
上联说的是武学的至高境界，下联则谈及药学的至高境界，两相呼应，可不是极其巧妙么？
至于在场众人多是考虑的高雅之处，而苏心茹没有想那么多，仅仅觉得上下联都是设计好了的，而设计者不多说也知道是谁，不就是多喝了点药么，至于这么惦记自己。
哼……苏心茹小心思地气哼着，看着面前的老者也觉得不爽起来，想着莫不是对方知道自己的答案，故意让自己说出来。可如今自己说出来了，按照规矩可就得上贼船了呢。
可是自己本就打算和他保持距离，如今这该如何是好，上还是不上？不上自己又如何找出个合理的理由推脱，毕竟除了理由，恐怕也就只能直接逃跑，可自己这点功夫，想想身后还站着一位江湖四霸之一，想想还是算了吧。
可这理由，理由啊！话说连家母惦记自己这么合理的理由，身后这座门神都不搭理自己，如今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正当这会子苏心茹难过地想着到底怎么逃过一劫时，城西河远离河岸一条孤零零的小舟上，一脸兴奋的墨雨冲进来哈哈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喊着：“主子，大喜啊！主子，大喜啊！”
本就心情烦闷的男子慵懒地卧在软榻上，无聊至极地撩拨着一条可怜的鱼儿。也不知道怎么从水里抓出了这么一条小鱼，更是无法理解这厮无聊地一片鱼鳞又一片鱼鳞地拔着。
按照身旁人的统计，爷手中这条貌似已经是第九条了。哎，可怜的鱼儿啊，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此刻，墨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怨妇模样的柳逍遥，顿时收起了笑脸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趁着爷还没有发怒，赶紧跪在地上，哼哼了半天才道：“爷，苏小姐来了，这会子正……”
话音未落，软榻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墨雨呆呆地望着地上苦苦挣扎的鱼儿，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伴凌，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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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说……
哈哈，话说那对子是小女子原创的哦，分析的时候有种当年高中时做诗歌鉴赏的感觉，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