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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往日怨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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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为何?”这倒是出乎迟砚兴的意料。

    “你告病还乡,不再做夏国御医,又是为何?”

    因为手上的血染得太多,心里受不了。迟砚兴的脸沉下来,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他想着两国交战阵前斗毒是了结了最后一次,他把聂明辰报复了彻底,便不再做那样的事了。

    做这些事,他并没有得到欢喜。迟砚兴没说话。

    云雾老人似是看穿他,冷笑道:“你是如何,我便是如何的。迟砚兴,你一定能明白。”所以他们才没有杀掉对方。

    “回到了云雾山,我又会变成那位神医先生了,那座山,唯有易主才会成为一座有医者仁心的山。我不想在我孙儿眼里再看到失望。天大地大,有许多我能容身之处。不是吗?”

    “有吗?”迟砚兴并不相信,若是有,怎么他不知道。恨了二十多年,他也一直在想退路,可是没有,他想不到。

    “迟砚兴,我们再比一比吧,比比在我们余生,能救治下多少人。”

    迟砚兴没说话。

    云雾老人似喃喃地道:“我有预感,我的余生也不多了。”

    “可不是。”他们的余生都不多了。

    云雾老人仰头饮尽一杯酒,忽地哈哈大笑:“迟砚兴,有一桩事,你却是赢不了我。你的弟子斗医斗败了我的弟子,可你却没有一个弟子,能胜过韩笑。”

    迟砚兴斜眼看他,没斗过,怎知胜不了?

    “她不会斗的。”云雾老人哈哈笑,又饮一杯。“我说了,她与你我皆是不同。迟砚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我已经补偿了。当初我毁了一个名医,如今老天给我机缘,我有幸又栽培了一个。这一个,是你我斗不败的。”

    迟砚兴不说话。

    云雾老人不理,自顾自又继续道:“我孙儿已有心上之人相伴照顾,我此生再无所求了。”

    再无所求--这该是一句很满足的话,可惜迟砚兴听出了那里头的悲哀,因为他也有这样的心情。

    他竟也不知道,他还能求什么。

    云雾老人走了,他留下了话,让迟砚兴若是见了聂承岩就转告。他觉得聂承岩定会来找迟砚兴的。

    迟砚兴觉得这个老头子真是糟糕,自己有话不说,躲着又有何意思?可他又觉得这样挺好,他也想躲着,再不管任何事,再不回头看过去。

    啊,除了那一件,他很想知道韩笑在青山谷是如何办到的。连他与聂明辰都想不到的下毒法子,究竟是什么?

    但他也不想见聂承岩,两个残腿的,有什么好见的?他的仇恨,在与聂明辰互相唠叨讽刺痛骂的这几天,忽然间都淡了。他脑子里印象最深刻的,居然是被他试毒杀死的那些人的面孔,还有战场下中毒倒下的将士们。

    迟砚兴把自己关了两天,他一度以为自己万事已了,直到他收到弟子替谢家送来的喜柬。

    谢景芸与聂承岩的婚礼!

    迟砚兴大惊失色,若他的腿脚是好的,他一定已经跳了起来。他慌忙去了谢家,这件事,无论如何使不得。

    迟砚兴与谢家确是渊源颇深。当初他落难夏国,便是谢家老爷子谢青将他救了,他重伤断腿,妻子过世,本是再无生机的时候,全靠着谢老爷子他还得活了下来。之后夏王宫内悬赏招医,他与谢老爷子一同去的,他靠着一身医术治好了夏王,却把所有赏赐都给了谢家。这是他的回报,而谢家穷了一辈子,靠着这天降财富,衣锦返乡,过上了富足的好日子,对迟砚兴自然也是相当感激。

    就是这份互相感激和患难情谊,让他们感情深厚,时时往来。迟砚兴若是得了什么赏,必是想着法子给谢家送去,谢家没什么可回报,恩情记在了心里,后在迟砚兴准备好了要复仇之时,他们下定决心,要助迟砚兴一臂之力。

    只是后面的事情脱了正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迟砚兴承认自己利用了恩公一家,对发生的悲剧悔恨不已。这也是他在这报仇之事中始终郁结未得欢喜的重要原因。他以为他与聂明辰仇恨已了,虽然了得莫名,虽然了得他仍有些不甘,但他确是觉得不会再有另一个结果了。

    没想到,谢家却自有他们的打算。

    迟砚兴去了谢家,却被老爷子谢青赶了出去。

    “迟砚兴,我当年救你确是不悔,助你复仇也是情愿,如今这事是我们谢家与聂承岩的事,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怎会与他无关呢?一切皆因他而起。

    迟砚兴回到居所,忐忑不安。他想起被自己赶走的聂明辰说到聂承岩和韩笑时的神情,那是他唯一出现欣慰和幸福神情的时候。他让他也觉得,那个极有天赋的孩子和那个残了腿的年轻人定是美满一生的。

    可如今,事情怕是不会如此了。

    迟砚兴发着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应该不希望聂承岩能欢喜幸福,因为他是聂明辰的孙儿,姓聂的都该不得好死,就该这样,这是他当初的想法。只是后来,那个一身才华,建了一座医城,救助了无数病人的年轻人就这样毁在他手上的时候,他听到了探子报来的聂明辰的痛苦,聂承岩的痛苦,他居然,也会感到痛苦。

    还有韩笑,聂明辰弟子众多,他却从来没这般夸过谁。他夸奖韩笑的时候,那目光神情,让迟砚兴感觉他是在肯定自己。

    如你一般,比你更有天赋。

    迟砚兴又把自己关了一日,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把徒弟们都唤了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聂承岩正在给韩笑训话,说是训话,其实也就是他的嗓门大些。韩笑倔着一张小脸,就是不说话,好不容易张嘴给句话,轻轻柔柔能气死他。

    “离家出走?你倒是学得好,那凤宁还有什么好的本事你能学学?”

    韩笑不说话。打架她是学不会,不然她会更有底气些。

    “怎么不说话,如今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难道胆子小畏畏缩缩的你才欢喜?”

    聂承岩被抢白得一噎,一会缓过劲来:“若是想我欢喜,便听我的话。让你去祥城避险,好好等我,结果哪儿最险你便往哪儿跑。有话也不好好说,非得与我置气。”

    对,就是置气了,韩笑别扭得又不说话。聂承岩气结,刚要开口继续训,忽地门外传来凤宁杀风景的声音:“笑笑……”

    韩笑一震,欲从聂承岩腿上跳下来去开门,却被聂承岩一把扣住:“我的话未说完,莫理她。”

    韩笑不理,挣扎着仍要下去。聂承岩横眉竖眼,恼了。将她翻转过来,在她臀上“啪”地一声意思意思拍了一下。“教你听话就这般难。”

    韩笑没料到他居然会打自己,捂着臀待叫痛,又恐被凤宁听到丢脸,一时憋得脸涨红。

    凤宁把耳朵贴门上,听得韩笑似乎被欺负了,又喊:“笑笑……”

    龙三被霍起阳去请了,匆匆赶来。他不过离开一会与探子谈些事,他家这媳妇儿就又在捣乱了。他看着凤宁又准备叫,急忙拉着她:“凤儿,怎么跑来这来了?”

    “笑笑被抓走了,我怕她被欺负。”凤宁一向是说大实话的,可龙三听得头大,拉着她往外走:“别冒傻气,是不是闷了,走,陪我办大事去。”

    凤宁嘟了嘴不高兴:“你们男人就会帮着男人,你没看聂城主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笑笑肯定被骂了。”

    “不会的。”龙三对她早已练就的淡定从容,哄道:“我要去办件差事,你若听话我便带上你。”

    凤宁认真看他:“当真?”他居然愿意带她?

    “当真。我不是答应过你,不再与你分开嘛。”这次分开她就自己跑到战场上去,真是吓死他,这样的媳妇儿还是一直带着身边看着心里踏实。

    凤宁被龙三温柔语气迷得一笑,龙三赶紧将她拉走。

    屋里韩笑听到外头的对话,又想想自己,顿觉憋屈,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撇着嘴小声道:“你看龙三爷对凤凤多好,从不骂她,去哪还都带着她。你就会训我,总训我,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你还打我。”

    聂承岩僵住了,被她的眼泪打败,手忙脚乱给她擦。“我哪有这般坏,我也一直拼命想哄你开心,你要的,我不都想方设法满足了吗?”

    不哄还好,一哄韩笑眼泪更多。“那龙三爷定是没打过凤凤。”

    聂承岩无语,就凤宁那身手,打起来也不知谁赢。

    “龙三爷对凤凤一心一意。”

    “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聂承岩赶紧说,“只你一个。”

    韩笑还待说什么,却听得门外霍起阳来报:“主子,有客求见,他自称迟砚兴。”

    韩笑与聂承岩均一愣,相视一眼。

    韩笑跳下地,整好自己的衣裳,又为聂承岩抚了抚发角,整了整衣摆。

    “笑笑。”聂承岩有些紧张。这迟砚兴如此神秘,他有他的消息,却一直见不到他的踪迹,如今自己送上门来,是何意?

    “我在呢,我要与你一道。”韩笑知道这人对聂承岩的意义,无论如何,她定是要站在聂承岩身边支持他。

    聂承岩看着她,终点头:“好,我们一起。”

    霍起阳在门外等着他们,他面色有异,聂承岩知晓定是有让他惊讶的事,他冲他点点头,霍起阳便引着他到厅屋里。

    迟砚兴就在那屋子里等着,身旁只带了两个随从。聂承岩微眯了眼,他这般大胆亦或是另有图谋?

    韩笑也在看迟砚兴。他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老,面容端正,看着颇是正派以及……慈祥。

    韩笑眨了眨眼睛,她原以为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该与云雾老人一般生得严肃严厉,可竟然不是。

    她推着聂承岩过去了,将他的椅子置在迟砚兴的对面。这时她才看清了,迟砚兴坐着的,竟然也是轮椅。

    残疾。与聂承岩一般。

    聂承岩面上无波,冷静地看着迟砚兴。但天知道他内心翻腾不已,原来如此,难怪不但下毒挑衅,还非要挑断他的脚筋,难怪不将他毒死,留他一条命在。

    原来如此啊。

    “我家老头干的?”他直截了当地问了。

    迟砚兴没答,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聂承岩一番,又仔仔细细地看了韩笑一番,眼中的神情复杂地教人看不懂。他沉默许久,忽然道:“聂承岩,你中的毒,受的伤,你的残疾,谢景芸的死,都是我干的。”

    “所以,你是来讨死的吗?”

    迟砚兴抿紧嘴角沉默了一会,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想要报复,我并不意外。我既然来此,就是做好了准备。”

    聂承岩心下狐疑,猜不透这迟砚兴是什么意思。韩笑更是紧张得捏紧了聂承岩的椅背。哪有人送上门来求死的。

    聂承岩不接迟砚兴那话,却是道:“我祖父来此城中,没了踪影……”后面特意没说,等着看迟砚兴的反应,他这般大摇大摆地过来,说求死他是不信的。许是他手上拿着把柄欲要挟于他。韩笑好好的在这,那他能有的把柄,只有他家老头子了。

    迟砚兴确实迟疑了好一会,这让聂承岩皱紧眉头,更是怀疑。终于迟砚兴道:“聂明辰确是来找过我,不过他两日前已经走了。”

    “走了?”

    “对,他还说,如果你看到我们那般坐着饮酒谈话,定会惊讶。”

    聂承岩冷笑,想让他惊讶,倒是坐一个给他看看。如今老头儿不在这,他说什么都行。

    “你莫不信,他确是走了。”迟砚兴叹口气:“他找到了我,乔装打扮混进了我府中,欲行刺于我,报仇血恨,但最后他并没有动手。”

    “为何?”

    迟砚兴看看聂承岩的脚,再看看自己的。“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我残疾。他没料到我是个瘸子。”

    聂承岩继续冷笑:“那真是看不出,我家老家儿还是个心慈手软的。”

    “嗯。”迟砚兴点头:“看来你对聂明辰并不了解。”

    这话让聂承岩倏地变了脸色:“难不成你这个仇人比我更了解?”

    “我确是了解,所以我伤了你。我知道什么事能让他痛苦,所以我伤了你。”他确是很清楚聂明辰在乎的是什么。

    聂承岩握紧椅子扶手,恨不得一掌将眼前之人拍死。

    “他如今何处?”

    “他确是走了,他与我又立下一个新赌约,他说要比一比,我们余生谁救治的病人多。”

    聂承岩哈哈大笑,“你撒谎。”笑着,却觉得眼眶有些热。这是他家老头儿吗?比救人?没有条件,不求好处吗?

    “他确是如此说。”

    “是吗?你还能编出什么来?”

    迟砚兴沉吟片刻:“他给你留了话,他说你必会找我的,若是我见着了你,让我转达。”

    “他自己为何不来见我,自己与我说。何况,他还要回云雾山的。”聂承岩捏紧扶手,心中莫名一紧。

    迟砚兴摇了摇头:“我犹豫要不要转叙他的话,因为,说了他那话,倒显得我来此没了诚意。”

    聂承岩不说话,他不相信,无论那话是什么他都不信。如若老头平安,定会自己来见他的。

    可迟砚兴还是说了:“聂明辰让我告诉你,莫要再想复仇,一切事情由他而起,他已解决,此事已罢了。”

    “一派胡言。”聂承岩大喝。

    “他还说,让你与韩笑记住他的话,他说过,有情未必就能相守,你们一定明白。”

    聂承岩顿时闭了嘴。老头儿确实说过这话,若不是老头儿告诉他,他怎会知?

    “他还让我提醒韩笑,务必要将他柜上的书看完。”

    聂承岩的心往下沉,老头走的时候,山上已经被肃清干净,没有可疑的人了,他留的信只有他与韩笑看到,他说的那话只有他与韩笑知道,所以老头确实走了吗?走去救人?为人治病去了?不要一千两银子,不要别人答应他的一个条件随时为他效命?

    这怎么可能?

    “他不杀你,你又为何不杀他?”

    迟砚兴摇头,没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与这年轻人说,他想他的心情只有聂明辰能懂。他想了想,再想了想,开口道:“聂城主,我来这,确是想来了结这桩恩怨。聂明辰觉得,我与他的恩怨已了,他没有杀我,觉得无颜见你,也许杀了我,他也无颜见你,所以他说他安排好了一切,云雾山后继有人,而你也有所爱之人相伴。”

    聂承岩和韩笑都同时在想云雾老人临走前做的一系列的安排,难道他真的是没打算再回去?聂承岩皱了眉头,老头儿明明不喜韩笑与他相伴,怎么这会又说有他有所爱之人相伴?

    迟砚兴继续道:“他觉得了啦,我却是知道,聂城主,我与你之间的事未了。算起来,害我的人是聂明辰,我报复他,让你无辜受害。所以因果循环,你若要报复回来,取我性命,我也是无话可说。”

    “所以呢?”聂承岩静默了一会,冷冷开口:“所以你上门求死,我就该成全?”

    迟砚兴一噎,而后苦笑,再苦笑。是啊,他说由他负责,可以杀他,任君处置,可是难道别人就该听话?

    屋子里死一般沉寂,久久,迟砚兴长叹一声:“你说得对。”

    对什么了?韩笑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捏僵了。所以这个迟砚兴想怎样?

    结果迟砚兴长叹之后,语气淡淡的开始说故事:“当年聂明辰与我比试医术,我们二人分别诊治两个病人,在我的病人即将病愈之时,他居然偷偷下毒。他毒术高明,病人死得似是合情合理,我虽知情况有异,但却没往这般毒辣的手段去想。我当众比输了医术,明知中了圈套,却不知如何辩驳,我那时还怪自己学艺不精,若是我的医术再高明些,他再动手脚我也该能将人治好。依着诚信之心,我按约定退到大漠。可在这蛮荒之地,我一学医之人,非但不能发挥所长,反而处处被人欺负。为了糊口,我与妻子每天要走很远的路采些药草,给病人治病收些微薄诊金,将将能维持温饱。生活太艰苦,我妻子生了病,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我只得安慰她来日方长,可我看不到来日的希望。”

    韩笑听得入神,迟砚兴接着说:“原本只是日子过得苦点也没事,但当年这里人烟稀少,我不能再多治些疑难杂症,不能多救些危急病人,不能再研习高深医术,我空有习医天赋,却要被这聂明辰逼迫得差点连大夫都做不成。还有我心爱的妻子,是我太笨,才让她跟着我到这里过这般苦的日子。可我没想到,更残忍的事还在后头。一次我带着妻子去采药,半路上遇着了强盗劫匪,我双腿被打残,妻子也被□至死……”

    迟砚兴说到这,顿了一顿,原是极悲痛的事,可他的平平淡淡,娓娓相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明明一心只想良善行医,只为救人治病,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切,全是拜聂明辰所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妻子死在我面前时的模样。我这二十多年,每每到了深夜,总会想起自己遍体鳞伤腿脚动弹不得,躺在野外等死盼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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