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指间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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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对音乐这玩意儿，萧玄就已经承认自己拿它毫无办法。
但即便是像他这样五音不全的人，竟然也能听出这曲子的不一般。
尽管他无法说出来自北方的少女所吹奏的曲子究竟是妙在何处，但他能感觉到，从那支白色长笛中发出的每一个音符，似乎都有镇人心魂的力量。
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太古时代，穿越了千山万水，空灵而又轻渺；又像是从极高的天宇之上落下的清泉，一遍又一遍地洗涤着人的心神。
少年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飘了起来，灵魂到达了一个离此时此地很远的时空所在，这种感觉……
很舒服。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曲奏罢，沐小鱼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沮丧。
她看着依旧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那名少女，看着月光洒下时照得更加美丽的长长睫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以骨笛的力量也无法唤醒她么？”
萧玄看着她手里的那只带有某种神奇力量的长笛，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并不太清楚这支长笛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但就凭他适才亲身体验过的那种感觉来看，这样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神奇，恐怕并不适合被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掌握在手里。
所以他在好言安慰沐小鱼的时候，不忘以一种她能听懂的方式提点一下，“我们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以一种什么样的手段所伤的，说不定你方才吹的那一曲已经起了作用，她很快就会醒来了，不过你这支笛子看起来像是个宝贝，估计不怎么便宜，宣阳城里坏人太多，还是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拿出来了。”
沐小鱼点了点头，仰起脸来认真说道：“骨笛是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圣物呢，何止是不便宜，根本不是用金银能换到的呢，就算是拿一座城，诶不对，就算是拿十座城一百座城跟我换也不给，而且除了我之外别人就算拿走了也无法使用，我才不怕有人会来抢呢！”
萧玄心道这小姑娘倒是倔强地很，就算真的如你所言别人都无法使用这支笛子，可这世上偏偏有那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的人存在，有些人的心胸真的不见得比指甲盖更大，那么像这样的人如果眼见一件宝物放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又得不到或者无法使用，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自己得不到，也宁愿别人无法得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外，财不能外露，这是千古不变的两条真理。
只是这些道理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甚至不需要去犹豫，已经深深地根植进骨头里，但却没有办法在极短的时间里让沐小鱼明白。
既然这样，他索性不再去说，对着沐小鱼嘱咐道：“我去厨房里煎药，可能要用几个时辰，你在门口守好，不要让别人进来。”
沐小鱼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去想为什么他让自己在门口守着而不是在屋内，因为她从来不会怀疑这个少年所说的任何话，她甚至不会去想自己何以对一个认识不过短短数日的少年如此信任。
因为她不是别人，是来自北方雪原的沐小鱼。
萧玄微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随口说道：“屋外有一把竹子制成的躺椅，是我亲手做的，着实费了不少力气，你不用一直在院子里站着，若是乏了，随时可以去那里躺一会。”
沐小鱼哦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愈发明亮起来。
不止烧得一手好菜，刀法非常厉害，连躺椅都能做出来，这个人真的好厉害。
相处几日之后，萧玄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小姑娘对自己那些没有来由的崇拜。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刀法和厨艺有多么高明，因为那些对他来说不过是生存的一种手段。倒是一个纯净无暇的少女对自己如此信赖有加，让他心里不禁生出巨大的压力来。
他现在有些理解那些粉丝众多的名人们的感受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屋，不太大的屋子里再度回复了寂静。
就在屋门被关上时发出一声轻轻的碰响时，有人刚刚从黑暗中醒来。
叶轻雪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了空无一物的屋顶房梁上，神色有些惘然。
这里是哪里？
是死后的世界？
少女的鼻翼轻轻阖动。
然后她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回想着刚才自己听到的少年少女的对话，感受着从手臂上清楚传来的温暖感觉，终于确信自己虽然受了极重的伤，但最后还是没有死去。
想到这里，她的双眸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看上去有些失落。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因为自己没有死去而感到真心的难过。
叶轻雪没有第一时间去感受自己的识海创伤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亦或是神魂的裂缝有没有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变大，甚至没有立刻起身去确认此时她正身在何处。
虽然这似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只是躺在那里，虽然能感觉到体内的失去的魂力在经过长时间的休憩之后正在一点一滴的回复，她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的能力，但她偏偏不想去动。
只是看着屋顶发呆。
很多年以来，她在中土大陆各处流离，每到一个地方还未站稳便要去往下一个地方，没有哪里属于她，而她也不属于世间任何一个角落。她只是一直这样走着，跑着，从未安静地停下来过，停下来去看一些美景，吃一些美食，做一下如她这般年纪的其他少女会做的事情。
先前从高处落下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那样死在宣阳城里冰冷的土地上，只是没想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她依然看到了这个冰冷的世界。
想得而不可得，可望而不可即，直到自己终日奔走，再也无暇也不愿意去思及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
人生……
真是无趣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过了很久，有阵阵微凉的风吹拂过来，抚过她的脸颊。
她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少许，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人救了下来，然后躺到了这个之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真的很寒酸。
少女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眉头渐宽，还好，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尤其是盖在自己身上的这床被子，虽然旧了些，但总算还是洗得很干净。
终究不过是未曾成年的少女，经历过生死大关之后，仍然关注的是诸如被子洗得干不干净这样的问题。
黑暗中，叶轻雪缓缓坐起身来，斜倚在墙上，伸出自己的右手。
那只平日里握刀拿剑多过握住筷子的手，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此刻看起来依然白如玉脂，即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它看起来依然如此美丽。
少女伸手在虚空中轻握了一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慢慢流走。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对音乐这玩意儿，萧玄就已经承认自己拿它毫无办法。
但即便是像他这样五音不全的人，竟然也能听出这曲子的不一般。
尽管他无法说出来自北方的少女所吹奏的曲子究竟是妙在何处，但他能感觉到，从那支白色长笛中发出的每一个音符，似乎都有镇人心魂的力量。
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太古时代，穿越了千山万水，空灵而又轻渺；又像是从极高的天宇之上落下的清泉，一遍又一遍地洗涤着人的心神。
少年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飘了起来，灵魂到达了一个离此时此地很远的时空所在，这种感觉……
很舒服。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曲奏罢，沐小鱼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沮丧。
她看着依旧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那名少女，看着月光洒下时照得更加美丽的长长睫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以骨笛的力量也无法唤醒她么？”
萧玄看着她手里的那只带有某种神奇力量的长笛，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并不太清楚这支长笛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但就凭他适才亲身体验过的那种感觉来看，这样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神奇，恐怕并不适合被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掌握在手里。
所以他在好言安慰沐小鱼的时候，不忘以一种她能听懂的方式提点一下，“我们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以一种什么样的手段所伤的，说不定你方才吹的那一曲已经起了作用，她很快就会醒来了，不过你这支笛子看起来像是个宝贝，估计不怎么便宜，宣阳城里坏人太多，还是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拿出来了。”
沐小鱼点了点头，仰起脸来认真说道：“骨笛是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圣物呢，何止是不便宜，根本不是用金银能换到的呢，就算是拿一座城，诶不对，就算是拿十座城一百座城跟我换也不给，而且除了我之外别人就算拿走了也无法使用，我才不怕有人会来抢呢！”
萧玄心道这小姑娘倒是倔强地很，就算真的如你所言别人都无法使用这支笛子，可这世上偏偏有那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的人存在，有些人的心胸真的不见得比指甲盖更大，那么像这样的人如果眼见一件宝物放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又得不到或者无法使用，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自己得不到，也宁愿别人无法得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外，财不能外露，这是千古不变的两条真理。
只是这些道理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甚至不需要去犹豫，已经深深地根植进骨头里，但却没有办法在极短的时间里让沐小鱼明白。
既然这样，他索性不再去说，对着沐小鱼嘱咐道：“我去厨房里煎药，可能要用几个时辰，你在门口守好，不要让别人进来。”
沐小鱼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去想为什么他让自己在门口守着而不是在屋内，因为她从来不会怀疑这个少年所说的任何话，她甚至不会去想自己何以对一个认识不过短短数日的少年如此信任。
因为她不是别人，是来自北方雪原的沐小鱼。
萧玄微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随口说道：“屋外有一把竹子制成的躺椅，是我亲手做的，着实费了不少力气，你不用一直在院子里站着，若是乏了，随时可以去那里躺一会。”
沐小鱼哦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愈发明亮起来。
不止烧得一手好菜，刀法非常厉害，连躺椅都能做出来，这个人真的好厉害。
相处几日之后，萧玄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小姑娘对自己那些没有来由的崇拜。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刀法和厨艺有多么高明，因为那些对他来说不过是生存的一种手段。倒是一个纯净无暇的少女对自己如此信赖有加，让他心里不禁生出巨大的压力来。
他现在有些理解那些粉丝众多的名人们的感受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屋，不太大的屋子里再度回复了寂静。
就在屋门被关上时发出一声轻轻的碰响时，有人刚刚从黑暗中醒来。
叶轻雪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了空无一物的屋顶房梁上，神色有些惘然。
这里是哪里？
是死后的世界？
少女的鼻翼轻轻阖动。
然后她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回想着刚才自己听到的少年少女的对话，感受着从手臂上清楚传来的温暖感觉，终于确信自己虽然受了极重的伤，但最后还是没有死去。
想到这里，她的双眸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看上去有些失落。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因为自己没有死去而感到真心的难过。
叶轻雪没有第一时间去感受自己的识海创伤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亦或是神魂的裂缝有没有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变大，甚至没有立刻起身去确认此时她正身在何处。
虽然这似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只是躺在那里，虽然能感觉到体内的失去的魂力在经过长时间的休憩之后正在一点一滴的回复，她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的能力，但她偏偏不想去动。
只是看着屋顶发呆。
很多年以来，她在中土大陆各处流离，每到一个地方还未站稳便要去往下一个地方，没有哪里属于她，而她也不属于世间任何一个角落。她只是一直这样走着，跑着，从未安静地停下来过，停下来去看一些美景，吃一些美食，做一下如她这般年纪的其他少女会做的事情。
先前从高处落下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那样死在宣阳城里冰冷的土地上，只是没想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她依然看到了这个冰冷的世界。
想得而不可得，可望而不可即，直到自己终日奔走，再也无暇也不愿意去思及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
人生……
真是无趣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过了很久，有阵阵微凉的风吹拂过来，抚过她的脸颊。
她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少许，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人救了下来，然后躺到了这个之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真的很寒酸。
少女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眉头渐宽，还好，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尤其是盖在自己身上的这床被子，虽然旧了些，但总算还是洗得很干净。
终究不过是未曾成年的少女，经历过生死大关之后，仍然关注的是诸如被子洗得干不干净这样的问题。
黑暗中，叶轻雪缓缓坐起身来，斜倚在墙上，伸出自己的右手。
那只平日里握刀拿剑多过握住筷子的手，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此刻看起来依然白如玉脂，即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它看起来依然如此美丽。
少女伸手在虚空中轻握了一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慢慢流走。